拉開椅子逻淌,倒一碗酒,“咕咚咕咚”一口灌下去疟暖,躺在上面卡儒,任酒精在血液中肆意躥動田柔,蹦噠著鉆進大腦,撬開記憶的門骨望。
云霧散去硬爆,2011年的天空逐漸清晰
記得那年有件事情吵得沸沸揚揚,就是關于2012世界要毀滅的傳聞擎鸠。
那年我辭去面包房的工作缀磕,浩浩蕩蕩投身到了貨運的隊伍中。
也是那年我學會了抽煙劣光。
一開始把煙叼在嘴里只是出于好奇或者打發(fā)時間袜蚕,漸漸的就喜歡上了那種感覺:仰躺在副駕座上,一只腳搭著另一只腳擱在工作臺上赎线,點支煙深深的吸上幾口廷没,任麻酥酥的感覺傳便全身,慢慢吐出煙圈垂寥,腦袋也是麻麻的颠黎,渾身隱約冒一層雞皮疙瘩……那感覺別提有多舒坦了。
車窗外
挺拔的胡楊樹滞项,四下張望的駱駝狭归,還有一簇簇頂在戈壁灘上的草蓋子是見的最多的,在大西北唯一不缺的就是荒涼文判,走上幾百公里不見城鎮(zhèn)人煙是件再稀松不過的事情过椎,常常是跑上半天才見到飯店,一般都是幾間底矮的小平房沒有院子戏仓,但門口都會有很大一片空地疚宇,而且附近還有加油站。
在那里赏殃,總會使我聯(lián)想到一部電影――龍門客棧敷待。
內蒙古,除了〔悶倒驢〕有勁外仁热,沙塵暴也很有名榜揖。
有一次去內蒙一個叫額濟納旗的地方,半道起了沙塵暴抗蠢,可以說遮天蔽日昏天暗地举哟。
那天下午太陽又大又圓,胡楊樹枝在上面劃來劃去迅矛。遠處妨猩,一團霧一樣的東西模糊了小柏油路的盡頭。
草蓋子被風吹的緊緊貼在地面诬乞,風沙越來越大册赛,能見度也越來越底钠导,打開大燈的時候,光柱所及之處滿是翻滾的黃沙森瘪。
聽著沙子‘熙熙嗩嗩’拍打玻璃的聲音牡属,竟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深深吸幾口煙躺在副座上扼睬,不禁想起了那首詩:
大漠孤煙直逮栅,長河落日圓……
還沒來及感慨,麻爪的事兒就來了
當時沙霧很大窗宇,車緩慢的開著措伐,一起的有幾輛車,我們在前面军俊,走著走著就見小柏油路越來越底侥加,兩邊的沙丘把路擠的越來越窄,到最后能看到的只是從地面揚起的黃沙粪躬,到處都一樣担败,路被埋了!他大爺?shù)模?/p>
蒻滅煙頭镰官,推開車門就懵圈了提前,瘋狂的沙子攥進鼻子里扎的受不住泳唠!回車里圍條毛巾才敢下去狈网。
后面的車友也陸續(xù)提著鍬跑過來,風卷著沙土漫天飛舞笨腥,大家掄起鐵鍬清開兩條窄道拓哺,車輪就在窄道上緩緩攆動……
濃重的空氣把眼睛刺的幾乎睜不開,呼吸也很困難脖母,圍的薄毛巾根本不頂事兒拓售,每吸一口氣都扎得厲害,必須用嘴一塊呼吸才覺得好些镶奉,我總要一口氣憋很久才吐出去,然后再一點點的吸崭放。
大風似乎可以把聲音一并刮走哨苛,就連自己喊的什么也聽不清楚,
我是在喊:
“快兌快兌币砂,路埋深就去求啦建峭!”
彌漫的黃沙打在臉上,有點像家里冬天的雪斗决摧,很疼亿蒸,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凑兰,畢竟沙子這東西太實在,太有質感边锁。
大家都憋著一口氣姑食,終于豁開最后一鍬沙子,我跌跌撞撞的鉆回車里茅坛,當時喘氣跟感冒時候差不多音半,朦朦朧朧的總想打噴嚏,眼睛也疼的睜不開贡蓖,說話時候曹鸠,都覺得可以蹦出沙子。
抖著手從煙盒里抽一支煙放進嘴里斥铺,深深的吸上幾口彻桃,滿是苦澀的味道。
那次經歷后來才知道晾蜘,不算什么邻眷。
青海的西北角是礦產豐富的地方,那天去一個叫天峻的地方裝煤笙纤,在湟源吃完飯行駛在大草原中間的柏油路上耗溜。藍藍的天空朵朵白云漂浮,在遠處與山頂?shù)陌籽┙尤朗∪荩L把那里的寒冷刮的到處都是抖拴。
冬天的青海氣溫很低,到了晚上零下二十幾度腥椒,玻璃上阿宅,熱氣吹不到的地方,一層霜模糊著外面的黑暗笼蛛。
也是那個夜晚洒放,大西北的風刮進了我的記憶里。
那時候正為相過的一次親痛苦不堪滨砍,吧嗒吧嗒抽著煙往湿,車子‘突突’的聲音也絲毫沒有察覺,深深的抽一口煙瞪著安靜的手機發(fā)呆惋戏。
車速越來越慢领追,發(fā)動機轟隆隆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后干脆停住了响逢。車熄火后才知道绒窑,麻煩了。
李叔說對了舔亭,油箱凍住了些膨。由于沒有經驗加的一箱零號柴油都凍成了稠乎乎的乳白色蟀俊,風卷著月光把整個世界變得冷颼颼的,披著大衣縮著脖子在外面晃蕩订雾,哆哆嗦嗦幾乎被凍成了狗肢预。
打著手電撿來一些路邊的棍子和木板,用剪了一半的水瓶灌滿柴油澆在柴堆上葬燎,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絕不會相信柴油居然可以像蠟一樣黏糊糊的流误甚,我甚至都懷疑它能不能點著。好在打火機冒出的火苗還是把它點著了谱净。
柴堆燒的越來越旺窑邦,火焰在油箱下噼噼啪啪舞動著。
李叔叫我去烤慮杯『咎剑現(xiàn)在想來如此技術性的事情叫我去辦冈钦,也難怪會出叉子。
風把耳朵刮的又疼又麻李请,縮著脖子瞧筛,把線手套綁在撬棍上,湛了柴油烤慮杯导盅。乎乎的風把火刮的扭來扭去较幌,暗黃色的火苗乖巧的有些懦弱,我甚至都懷疑它是不是熱的白翻,燎到手上都沒啥感覺乍炉。
用手摸摸慮杯,許久傳來了溫度滤馍,想著里面的油一點點融化岛琼,心里感覺踏實不少,不過這種踏實很快就變成了悲劇巢株。
燎著燎著我發(fā)現(xiàn)管子動了一下槐瑞,還沒等弄明白咋回事,旁邊一根油管就卷了起來阁苞,許多液體從里面流了出來困檩,他大爺?shù)模∮凸軣龜嗔耍?/p>
當時第一反應不是該怎么辦那槽,而是想窗看,這里離最近的縣城可有一百多公里呀!當時車上沒有替換的管子倦炒。(也是那以后工具箱里常備鉚管器和快速接頭。)無盡的絕望比冰冷的空氣更冰冷……
僵硬的手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放進嘴里软瞎,踢開一顆石子逢唤,哆嗦著蹲在地上抽了起來拉讯,一遍遍生著悶氣,怪自己可真夠笨的鳖藕,烤個慮杯竟能把油管烤化邑飒。
手凍的刺痛幾乎捏不住煙頭蝗柔,深深的吸一口空氣,拍著腦袋想著,這一晚上可咋弄呀……
李叔第二遍叫我才反應過來推捐,他問我烤咋樣了,我只說了四個字:
“烤折求了”
“啥牛郑?”
然后就是李叔氣的跳腳的訓斥聲…
李叔是那種愛邊發(fā)牢騷邊做事情的人羔挡,那天晚上就著西北風,他用袖子優(yōu)雅的摸了一把鼻涕伍茄,嘴里“哼哼唧唧”嘟囔著栋盹,接過遞給他的剪刀,笨拙的把油管燒彎的地方剪斷敷矫,然后把管子斜著拉到慮杯跟前比了比例获,又用鉗子夾住接頭燒了起來,我舉著撬棍挑著火曹仗,薄薄的線手套就跟沒帶差不多榨汤,手凍的發(fā)漲,刺痛的感覺漸漸麻木怎茫,就好像那不是我的手收壕,撬棍幾乎要掉到地上……
當時腦袋里閃動的不是那些勵志的雞湯名言,在承受逼近極限的時候那些一句也想不起來遭居,腦袋里重復的只有一句話――快把螺絲擰緊啼器!
那天晚上鉆進停車場的被窩里,熱乎乎的暖氣真的是把自己慣壞了俱萍。
2013年端壳,隨著內地洗煤場一家家倒閉,西北的貨物越來越少枪蘑,到最后只有零星的幾個貨主發(fā)煤损谦,運價底的讓人苦笑。
也是老爸在福建那邊有熟人岳颇,于是就朝著地圖的右下角照捡,摸著黑跑去了。
當時跑的是福建浙江這條線话侧,從泉州這邊裝了板材去金華義烏那一帶栗精,再從那邊拉水泥回福安或者是寧德這邊。寧德的花崗巖很有名,泉州這邊的石材廠很多都是用那邊運過來的原料悲立,我們最后一截就是拉這些原料回泉州鹿寨。
這邊的活要比家里邊緊很多,八九百公里路程常常是三天一個來回薪夕,工作大任務重脚草,很多司機都不愿意出這么遠的門討罪受,我就成了重點培養(yǎng)對象原献,一開始還是很不習慣的馏慨,畢竟開拖拉機出身的我可沒碰過這么大的家伙,很不習慣姑隅,說是一蹬油門就跑了都差不多写隶,可要真坐上去,心里還是直打鼓粤策!
高速服務區(qū)就是我的訓練場樟澜,只要一有空就開始熟悉天龍車的十二個擋位,剛開始換擋時候總也掛不上叮盘,急的一頭汗秩贰,聽了老爸的囑咐后果然順手許多,“掛檔時候哄一下油”熟練后柔吼,就端著方向盤跑出了服務區(qū)毒费。
一開始很喜歡這種感覺,駕駛著總重超過六十噸的大家伙(那時候都超載)愈魏,嘴里叼根煙觅玻,瀟灑的超過那些慢吞吞的車,那感覺培漏,比開拖拉機牛逼多了溪厘!在寧德那邊有幾個下坡可以飆到一百多碼,輕松的就把很多車甩在了后面牌柄,那感覺畸悬,神氣!
每當這個時候也是被老爸訓得最慘的時候珊佣。(是后來見了一些后才懂得害怕的)
跑這條線蹋宦,我最喜歡就是卸水泥的時候,天蒙蒙亮下高速咒锻,路邊總會有個扶著小攤賣早點的阿姨冷冗,我揉著眼睛走過去,總會有一句濃重的閩南普通話傳來:
“小伙子 ?還喝蛤勒粉絲湯惑艇?”
喜歡那里還有一個原因蒿辙,就是第一次在那里看到了大海。
記得那天剛好是勞動節(jié),水泥是卸在莆田下高速沿小路開進去很遠的地方须板,遠到能夠聞到海浪的氣息碰镜,當時卸車工人還沒有過來,天下著小雨习瑰,我晃蕩著就來到了海邊,沙灘上有很多人秽荤,成群結隊我一個也不認識甜奄。我是拎著鞋跑去踩海浪的,因為我見他們很多也都光著腳窃款。
他們三五成群歡快的談著什么课兄,一個姑娘調皮的把海水豁到伙伴身上轉身就跑,后面幾個跟我年齡差不多的小年輕踩著浪花追趕…那歡笑聲就像是從童話里傳來的…
我看的有些出神晨继,覺得離他們是那樣遙遠烟阐。
獨自一人在海邊溜噠,撿了許多小貝殼和長螺絲紊扬,至今還保留著蜒茄。
遠處的浪花一波波翻卷著朝這邊涌來,把沙灘沖洗的很光滑餐屎,踩在上面柔軟而且踏實檀葛,一串串腳印緊緊跟隨著我…
孤獨的時候我喜歡摸出一支煙叼進嘴里,深深的抽上幾口腹缩,讓煙霧充滿胸腔屿聋,再慢慢吐出去,復雜的心情似乎可以舒緩許多藏鹊。
發(fā)動機的轟鳴聲是跑車時候最熟悉的音符润讥,我可以準確的聽出那就是我的車,嗡隆隆的低沉吼叫夾雜著若有若無的金屬脆響聽來是那樣親切盘寡。
跑平路是最省力的楚殿,基本蹬著油門扶住方向盤就可以了。
聽著音樂宴抚,哼著小曲兒勒魔,回憶起上學時候的那些羞澀往事,常會莫名的咧嘴傻笑菇曲。有時候竟然都忘了嘴里還叼著煙……
后來跑湖南那條線冠绢,可就不那么舒坦了,福建進入江西那一截基本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常潮,到德化的那一段大上坡總是爬坡爬到眼皮打架弟胀,嗡隆隆的聲音有幾次讓我突然睜開眼睛,忙拉住方向,驚出一身冷汗孵户!
查資料說放一些不喜歡的音樂可以治瞌睡萧朝,很快就發(fā)現(xiàn)那純粹胡扯,甚至想把說這話的家伙拎出來暴揍一頓夏哭,如此折磨耳朵检柬,亂糟糟的心情咋能專心看前方竖配!
后來又試了許多辦法:吃巧克力何址,嚼大蒜,掐大腿进胯,抹紅花油……最后熗的滿臉淚花偎血,還是瞌睡的要命颇玷。
走了許多彎路亚隙,最后終于摸索出一個超牛辦法:把煙叼在嘴里,專心去想一些事情违崇,挑最難忘的阿弃,慢慢回憶……
漣漪潵去,十九歲的天空逐漸清晰
她的手拉著我的手羞延,穿過馬路渣淳,對面是海濱公園
纖細的手牽在手中,在春天的花叢中漫步伴箩,談說著許多有趣的故事……
戒煙是從退出跑車生涯前開始的入愧,其實也沒那么感性,就是煙癮太大嗤谚,半夜常會咳嗽的醒過來棺蛛,才不得不警告自己該戒煙了。
我認為戒煙跟戀人分手有點像巩步,相互多年的感情旁赊,朝夕相處心心相隨,早已扎下了深深的根……若把這根拔出來椅野,這痛终畅,豈不是要徹入骨髓籍胯!
戒煙的時候我只想抽煙,不為別的离福,只是因為嘴里叼根煙很踏實杖狼。長久不抽煙,心里會有種莫名的空虛感妖爷,面對無盡的空虛蝶涩,心中竟會泛起一種無助。
第一次戒煙是和一個車友打賭絮识,他賭我戒不了三天子寓,如果我贏了就可以得到三包大中華,否則請他吃大餐笋除。
僅僅半天,我輸?shù)膹貜氐椎渍桑源蟛偷臅r候垃它,我問他咋知道我戒不了的,得到的答案是:
“就你那嫩粗煙癮烹看,能戒三天国拇?”
的確,那時候我每天開車時候總要在旁邊放上一整包煙惯殊,五六個小時換班時候基本不剩幾根酱吝。
發(fā)呆的時候,帶自己逛街的時候土思,夢里醒來睡不著的時候务热,點完菜胳膊肘頂著桌子發(fā)呆的時候…只要一閑著就要叼根煙在嘴里,這不是在思喝澹酷崎岂,是不自覺的就掏出了出來,就跟腦袋癢隨手去撓一樣闪湾。
決定戒煙的時候才知道這種不自覺有多可怕冲甘。
第二次戒煙應該算是真正的開始,我是強制自己不去抽煙途样,一遍遍的跟自己說那東西有毒江醇,對身體不好,再腦補廣告中抽煙人的肺能擠出煙油的畫面……開始幾天還挺奏效何暇,真的就一支也沒抽陶夜,可到后來,見身邊的人那么隨意那么從容的吧嗒著煙赖晶,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律适。
車友讓煙的時候就安慰自己辐烂,就抽一根吧,就一根捂贿!
真的是欲壑難填…
然后就是一根接著一根抽了起來纠修,而且腦袋麻麻的,似乎又找到了當初抽煙時候的那種感覺厂僧。
嘲笑自己一段時間后再次重整旗鼓扣草,卷著黑風,殺將而來颜屠。
吸取前面的教訓辰妙,這次簡單粗暴只用一招――不裝打火機,開車時候就把煙放遠遠的甫窟。
一開始還真奏效密浑,挺了差不多四五天
夜里瞌睡就掐大腿,次數(shù)多了粗井,迷迷糊糊實在扛不住尔破,又開始勸自己了:
“就開車時候抽一點吧,為了安全……”
結果浇衬,又是鎩羽而歸懒构,一敗涂地。
那天在蘭溪裝大米耘擂,叼著煙問自己:為什么就戒不了煙胆剧,為什么那么多老司機人家就不抽煙,自己難道不可以醉冤?
那天沒有腦補那些無聊的廣告秩霍,什么上癮是多巴胺分泌失控,是大腦對某外來刺激的良性記憶……統(tǒng)統(tǒng)他大爺打醬油去吧冤灾!關鍵時候根本不頂事兒前域。我想說的是:欲望面前,學識改變不了什么韵吨,只有那顆倔犟的心匿垄,才可以。
那天我叼著煙归粉,掏出記事本椿疗,用黑色的油筆潦草的在封面上寫了一行字――2014年7月23日
也是從那天開始,一直到今天糠悼,我沒有抽過一支煙届榄。
牛,吹的差不多了
再飲一碗燒酒倔喂,扶著椅背站起身
故事铝条,要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