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暇藏,你給我的微信存的什么備注使套?”
凌晨六點左右巡蘸,剛醒來拿起手機鬼癣,弟弟發(fā)來微信問我。這個時候他應該剛下夜班吧翘悉。
“存了你的名字茫打,怎么了?”
不明所以妖混,索性隨便回了一句過去老赤。
“我突然有個想法。要不我們改改備注吧制市。我叫土豆絲抬旺,你叫土豆皮吧!”
“嗯祥楣?為什么开财?”整個人處于完全懵的狀態(tài)。
“因為土豆好吃误褪≡瘅ⅲ”
額……這個回答讓我有點哭笑不得。
“難道土豆皮也好吃兽间?你咋不叫土豆皮呢历葛?”
“可以啊,我叫土豆皮也行嘀略,那你就叫土豆絲吧恤溶。”
然后附贈一張截圖帜羊,我的微信備注正式更名土豆絲咒程。然后死乞白賴的要檢查我給他的備注。于是土豆皮兄弟誕生了讼育。
(一)
2017年6月份帐姻,考試一結束老弟給我打電話說粮宛,沒戲了。這個消息說實話在我并不意外卖宠。成績出來的那一天他把自己關進房間,一天沒吃飯忧饭。這個消息它就像一朵烏云一樣一直在他的頭上打雷下雨扛伍。他在學校基本屬于老師眼中的壞學生词裤。打架刺洒,逃課,抽煙吼砂,不寫作業(yè)逆航,去網(wǎng)吧通宵打游戲,甚至一連幾天夜不歸宿渔肩,父親打電話給在外地的我因俐,讓我想辦法找他……基本上壞學生干的事,他全來了一遍周偎,甚至把母親氣哭過好幾次抹剩。盡管如此我還是能聽得出來他語氣里的失落。張口蓉坎,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澳眷。我的腦海里,一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獨自站在交叉路口蛉艾,眼里有著初出茅廬的迷惘钳踊。
我也剛剛在千里之外的南陽結束升本考試,在等待錄取結果勿侯,對于老弟發(fā)來的憂慮完全能感同身受拓瞪。但是我永遠都不可能代替他去做決定。沒過幾天他再次提出了要去打工的想法罐监。
毫無疑問遭到全家上下一至反對吴藻,我也被父親勒令回家,加入游說隊伍弓柱。換作平時在我們的輪番炮轟下他早就妥協(xié)了沟堡,但這次他似乎很有自己的立場。于是這場關于雛鷹出巢的辯論暫時以平局歇菜矢空,我也在大理古城一家客棧找了一份客棧前臺的假期工航罗,一邊工作,一邊等我的錄取通知書屁药。
等待總會讓人有些焦灼粥血。
雖然有些曲折,但是最終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是順利到達我的手上。我拿到通知書的那天老弟破天荒的主動來大理找我复亏。那天晚上坐在客椫和蓿花園里他再一次表明了立場。
“姐缔御,我想去打工抬闷。不上學了「唬”
“嗯笤成,比較建議你學個手藝。老爸的意思是上個職業(yè)學芯熳拢……”
我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的扮演著游說著的角色炕泳,直到聽到那句“姐,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上祈∨嘧瘢”的時候我開始覺得,也許我們做的真的有點過分了登刺。為了讓我相信他荤懂,弟弟還聲情并茂的給我描述了他自己給自己規(guī)劃的職業(yè)藍圖。讓我一度懷疑他憋了小半個月就是在憋這個職業(yè)規(guī)劃塘砸。
老實說节仿,那并算不上職業(yè)規(guī)劃,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職業(yè)規(guī)劃掉蔬,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對于未知世界的投石問路廊宪。我想也許該讓他去試試,于是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和老弟統(tǒng)一戰(zhàn)線女轿。
托朋友在古城餐廳給他找了一份工作箭启,工資不高,我的本意只是為了讓他體驗一下蛉迹,做個假期工傅寡。好放棄打工的念頭。沒想到一發(fā)不可收拾北救。
(二)
在他到古城一個星期之后給我打的第一個電話是讓我買一把牙刷給他荐操。我默默的腦補了一下我家的傻弟弟是不是一個星期沒刷牙。
他大概是從小就有這種不會買東西的毛病珍策。他特別喜歡磕瓜子托启,村口小賣部2毛錢一包的那種,但他不會自己去買攘宙,每次一拿到父親發(fā)給他的零花錢他就纏著我?guī)ベI屯耸,說實話小賣部離我們家真的不遠拐迁,那時他大概五六歲。母親帶著弟弟去賣菜疗绣,回來發(fā)了一通脾氣线召,一問才知道弟弟想喝水,買水的小販就在母親的菜攤子對面多矮,幾步路灶搜,他說害羞,不好意思去買工窍。那時可能有八九歲十歲。所以他說要我給他買牙刷的時候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前酿。
認命的買完牙刷患雏,又買了一些生活用品給他送去。他正在下貨罢维。一框一框的西紅柿淹仑,一麻袋一麻袋的土豆他一個個扛進餐廳廚房,平時在家他是個提兩桶水就喊累的人肺孵。七八月份正是驕陽似火匀借,汗水落在地上立馬就蒸發(fā)了,看著濕透的后背我問他累不累平窘。我現(xiàn)在也忘不了那個站在烈日下吓肋,昂著頭,咧著嘴笑著說不累的傲嬌身影瑰艘。我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興奮是鬼。
每隔兩天我會打電話問問他習不習慣,累不累紫新,每次下班早了有時間了均蜜,我都會帶他去人民路上走走,我企圖通過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經(jīng)驗讓他少走一些彎路芒率。我恨不能多灌他幾碗毒雞湯囤耳。企圖從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找到一個證明真理的例子。然而沒有偶芍,他總會拍拍我的肩說“老姐充择,你太緊張了,放松匪蟀,放松聪铺。”然后不再聽我念經(jīng)萄窜,擠進甜點鋪催著我買蛋撻铃剔。
(三)
他第一次一個人出門這么長時間撒桨。家人一直不放心,我一直擔心他堅持不下去键兜。期間也沒少打電話凤类、發(fā)微信,問候他的工作普气,一個月谜疤,他說“我今天自己買衣服了∠志鳎”語氣里滿滿的自豪夷磕。兩個月,他說“我總算是明白你們?yōu)槭裁聪胱屛胰ド霞夹A俗醒亍坐桩!蔽倚÷晢枴澳愫蠡趩幔俊比齻€月封锉,他說“姐绵跷,我們打個賭吧,賭我以后不會比你差成福∧刖郑”看著視頻里那個一臉青春美麗痘的男孩,我微微神游“你老實說奴艾,你經(jīng)歷了什么净当,我怎么感覺你不是我弟弟≡塘剩”四個月蚯瞧,他說“姐,放假你回來品擎,我特意為你學做了面食埋合,回來做給你吃√汛”我再一次表示懷疑“你是不是被人調包了甚颂,我記得弟弟不是這樣的⌒懔猓”母親的電話解答了我的疑問振诬,母親說這幾個月老弟改變特別大,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衍菱,隱隱有變得越來越好的趨勢赶么。連一向嚴厲的父親也表示有所安慰。
再見他時已經(jīng)是今年的二月份了脊串,夜?jié)u漸的被磨的越來越短辫呻,白晝也在不知不覺間拉長清钥,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十八歲了。一再向我強調放闺,他的十八歲生日祟昭,他要一個我親手做的蛋糕。他說儀式感還是需要的怖侦。我一邊驚訝于他的改變篡悟,一邊盡可能的滿足他的儀式感。
燭光里雀躍著的年輕的臉龐匾寝,如同春雨后破土的筍芽帶著對春天的向往搬葬。坐在一群00后中間,看著他們朝氣蓬勃的打鬧嘻戲艳悔,聽著他們不見憂思的言語急凰,突然好像告訴他們春天不僅有春雨紛紛還有春雷驚蟄,張張口很钓,想想,算了董栽,痛痛快快的讓他去經(jīng)歷吧码倦。
喧鬧過后的安靜總夾雜著些不一樣的滋味,送走了朋友锭碳,他一個人拿個凳子坐在屋頂袁稽,不知道在想什么。二月份的夜風還帶著涼意擒抛,星子散落在夜空里推汽,夜拉的冗長。
“姐歧沪,你說歹撒,為什么人會要有想法這種東西≌锇”
“怎么了暖夭,抑郁了?”我笑笑撵孤,拿到凳子坐他旁邊迈着。
“這種突然閑下來的感覺很陌生⌒奥耄”
我記得我們都沒有再說話裕菠,只是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有坐等日出的氣勢闭专,最后還是因為夜色“動人”奴潘。我們都放棄了掙扎旧烧。
“我辭職了,想出去看看萤彩》嗦耍”
“嗯。去吧雀扶≌刃。”
(四)
“我在蘇州,站在一個我完全陌生的街頭愚墓。有點失落予权,說不上來為什么失落,有點興奮浪册,說不上來為什么興奮扫腺。”
這是他下了飛機給我打電話說的第一句話村象。
記憶就像排練好的劇本一樣在腦袋里叫囂著笆环,演出著。此時此刻頭腦無比的清醒厚者,昏昏噩噩的走過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清醒過躁劣。腦子里那些關于老弟的記憶在滾動播放。記憶里的那個靦腆又傲嬌的少年在短短幾個月的砥礪中宛如新生库菲。忽然驚醒账忘,那個會打電話讓我買牙刷的男生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熙宇,也許隨風散了鳖擒,也許隨雨化了。去哪都好烫止,總歸他有了歸處蒋荚。
凌晨6點的蘇州,熬過了夜晚的寂靜馆蠕,帶著江南獨有的溫婉重新迎來了黎明圆裕。在她的懷抱里,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荆几,有個慌張的少年也許正帶著強裝出來的鎮(zhèn)定擠進人潮吓妆。熙熙攘攘的人潮漸漸填滿了這座城市,人們行色匆匆吨铸,沒有人會留意到那個少年的慌張行拢。亮了一整夜的路燈漸漸收斂了光芒。少年把手機收緊口袋诞吱,走到馬路對面的早點鋪舟奠,老板脖子上掛著毛巾在揉面竭缝,忙得滿頭大汗。老板娘在利落的包出一個個小巧的包子沼瘫,見少年走來抬纸,默契的端上幾個包子,一杯豆?jié){耿戚。他們像老朋友一樣聊著天湿故。
“今天又上夜班了?怎么加班那么勤膜蛔√持恚”
少年一邊大快朵頤,填滿自己空虛了一整夜的胃皂股,一邊含糊不清的答墅茉。
他答什么我沒聽清,也不想去深究呜呐。
又是一個飄滿梔子花香的六月就斤。嗨,土豆皮兄弟蘑辑。不知道你頭上的烏云有沒有飄走洋机,院里墻角的梔子花還像你從考場出來的那個時候一樣芬芳,大家都像是六月遷徙的候鳥以躯,遷往了不同的地方槐秧。而你遷去的地方也有著不一樣的陽光啄踊。不必去羨慕別人的風景忧设,人生不僅只有眼前的路,因為你站在人群里也閃著光颠通。因為土豆很好吃址晕。
嗨!土豆皮兄弟顿锰,你好嗎谨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