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擊鼓其鏜秉撇,踴躍用兵。土國城漕秋泄,我獨南行琐馆。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恒序。不我以歸瘦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歧胁?爰喪其馬滋饲?于以求之?于林之下喊巍。
死生契闊屠缭,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玄糟,與子偕老勿她。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阵翎。于嗟洵兮逢并,不我信兮之剧。
以上為程俊英、蔣見元著《詩經(jīng)注析》內(nèi)頁砍聊。
這一首詩被譽為“征戍詩之祖”背稼。短短幾行詩,寫到應征操練玻蝌,出征作戰(zhàn)蟹肘,寫到一場戰(zhàn)斗后隊伍被沖散,丟了戰(zhàn)馬俯树,最后雖然歸隊帘腹,也找到了戰(zhàn)馬,但歸期遙遙许饿,以及由此引起的思歸之情(一說戰(zhàn)友之情)阳欲。
“擊鼓其鏜”的“鏜”,象聲詞陋率,擊鼓發(fā)出的鏜鏜的聲音球化,這個鼓可能是青銅的,不是后來的牛皮鼓瓦糟,皮鼓擂起來聲音是“咚咚”的筒愚。
“踴躍用兵”的“踴躍”不是現(xiàn)在表示積極、爭先恐后的那個踴躍菩浙,這里是練兵的一套動作巢掺,就是跳躍的意思。流沙河先生說“踴”是向前面跳劲蜻,“躍”是向上面跳(見《詩經(jīng)點醒》之本詩址遇,下同)≌海“用兵”是動用、操練兵器的意思秃殉。
“土國城漕”坝初,“國”一說是國都,一說是國內(nèi)钾军;“漕”是漕邑鳄袍,就是現(xiàn)在的滑縣,當時是衛(wèi)國的地盤吏恭,與齊國搭界拗小。“土”和“城”都當動詞用樱哼,“土”是干挖土挑土一類的土方工程哀九,如挖護城河剿配,挖筑墻的土等,“城”是筑城墻阅束。這里是說衛(wèi)國要對外用兵了呼胚,同時要做好國防,因此要加固首都的城墻息裸,挖寬挖深護城河等蝇更,還有齊國是衛(wèi)國東方的大國,要重點防御呼盆,因此要把邊境地方漕的城墻也要鞏固年扩。
“我獨南行”,“南行”指下文的“平陳與宋”访圃,陳國與宋國厨幻,都是春秋時衛(wèi)國南邊的兩個小國⊥燔“土國城漕”是勞役克胳,做苦工,但無性命之憂圈匆,“南行”是打仗漠另,可能一去不返,一個“獨”字跃赚,憂懼與怨尤之情立現(xiàn):同鄉(xiāng)壯丁那么多笆搓,去打仗的為什么偏偏是我啊纬傲?
“從孫子仲”满败,“從”是跟從;“孫子仲”叹括,一般都認為是公孫文仲算墨,“公孫”是姓,“子”是尊稱汁雷,“仲”是排行净嘀,“文”是死后的謚號。人們又據(jù)此認為“平陳與宋”是指《左傳》中隱公四年時侠讯,衛(wèi)州吁聯(lián)合宋挖藏、陳、蔡伐鄭一戰(zhàn)厢漩。這樣的話膜眠,“平”就不是平定之義,而是流沙河先生說的拉攏、聯(lián)合宵膨、統(tǒng)戰(zhàn)之義架谎。《詩經(jīng)注析》所引《左傳》原文也說得很清楚柄驻,對宋狐树、陳和蔡都是游說,沒有出兵鸿脓,宋抑钟、陳之間也無紛爭。
“不我以歸”野哭,《詩經(jīng)注析》說是不讓我回來在塔。我以為不通,因為這里剛剛組建聯(lián)合部隊拨黔,仗還沒打蛔溃,當然不能讓回家。因此篱蝇,以流沙河先生說的“不給我們一個歸期”好贺待。
“憂心有忡”就是憂心忡忡。
“爰居爰處”零截,“爰”麸塞,同“于以”,在何處涧衙。據(jù)流沙河先生講哪工,根據(jù)《毛傳》和鄭玄的注解,這是問傷員安頓在何處弧哎,死者埋葬在何處雁比。
“爰喪其馬”,在何處丟失了馬撤嫩。流沙河先生講偎捎,這是拉戰(zhàn)車的馬,春秋時還沒有騎兵序攘。
“于以求之鸭限,于林之下”,在哪里找到他們的两踏?在一片樹林之下《涤鳎“之”梦染,代前面居、處之人和馬。那片樹林可能是個野戰(zhàn)宿營地帕识,是這支部隊的出發(fā)地或集結(jié)地泛粹。一戰(zhàn)之后,隊伍被沖散了肮疗,死的死晶姊,傷的傷,傷員都回到樹林養(yǎng)傷伪货,死者也埋在這里们衙,馬識歸途,也自己回來了碱呼。
最后兩節(jié)字面上并又難理解蒙挑,但是對大意的理解有分歧。
一般都認為是詩人這個時候想起了他離家時對妻子起的誓愚臀,但現(xiàn)在不能實現(xiàn)忆蚀,因此感到苦悶。
“契”姑裂,合馋袜,在一起;“闊”舶斧,分欣鳖,離,別離捧毛;“子”观堂,指詩人的妻子;“成說”呀忧,說定师痕,立下誓言。按字面上逐字理解而账,第四節(jié)則是說胰坟,不論生死離合,我們倆說定了泞辐,要手拉著手笔横,一起慢慢變老「篮穑——既是手拉手吹缔,一起慢慢變老,當然是活著锯茄,在一起厢塘,分開了就不可能手拉手一起老了茶没,因此注家們又說,“契闊”是一個偏義復詞晚碾,偏重于“契義”抓半,于是把“死生契闊”直接譯成“生和死都在一塊”(余冠英《詩經(jīng)選》)。有人為了能夠講得更通順一點格嘁,還說這四句本來是 “執(zhí)子之手笛求,與子成說,死生契闊糕簿,與子偕老”(見百度百科)——意思就變成“我”拉著妻子的手探入,和她說定了,生和死都要在一起冶伞,和她一起變老新症。
順著這個意思,注家們說响禽,第五節(jié)是詩人感嘆:哎呀徒爹,地方隔得太遠了,使我不能回家相聚芋类。哎呀隆嗅,分別時間太久了,使我沒法遵守約定侯繁∨衷“于嗟”,吁嗟贮竟,感嘆詞丽焊。“闊”咕别,遠(空間技健,道路長遠);“活”惰拱,同佸雌贱,會,相會偿短;“洵”欣孤,也寫作夐(xⅰòng),遠(時間久遠)昔逗。
以上是朱熹以來一直的理解降传,但流沙河先生說朱熹之前,有三國時王肅講過勾怒,這是講同性戀的詩搬瑰。百度百科文講這詩時款票,特別講到錢中書《管錐編》也講到這首詩,有一段話泽论,其中提到王肅的話,我先照錄如下:《箋》:“從軍之士卡乾,與其伍約:‘死也翼悴、生也,相與處勤苦之中幔妨,我與子成相說愛之恩’鹦赎。志在相存救也;‘俱老’者误堡,庶幾俱免于難”古话;《正義》:王肅云:“言國人室家之志,欲相與從锁施;‘生死契闊’陪踩,勤苦而不相離,相與成男女之數(shù)悉抵,相扶持俱老肩狂。’”按《箋》甚迂謬姥饰,王說是也傻谁,而于“契闊”解亦未確。蓋征人別室婦之詞列粪,恐戰(zhàn)死而不能歸审磁,故次章曰:“不我以歸,憂心有忡”岂座。
流沙河先生順著王肅的意思态蒂,認為第四章是緊接“于林之下”,一個戰(zhàn)士對另一個戰(zhàn)士講的話掺逼。他說吃媒,“成說”,是誠悅——也就是真的相愛十分相愛吕喘,“子”就是你赘那,“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就是死也好氯质,生也好募舟,都要相愛,契也好闻察,闊也好拱礁,都要相愛琢锋。
然后他又講,第五節(jié)意思是呢灶,哎喲喂吴超,分開了,他不來跟我見面了鸯乃。哎喲喂鲸阻,我要去問他,為什么失信于我缨睡。這里鸟悴,“不我活”是不來會我,“不我信”是不(失)信于我奖年,與前一種理解有所不同细诸,前面“不我活”是我不去會,“不我信”是我不守信陋守≌鸸螅“洵”同詢,就是問詢嗅义。
誠然屏歹,流沙河先生所說或者說王肅所說也言之成理。首先之碗,“成說”解為誠悅蝙眶,可通,而且可能更合古音古韻褪那,現(xiàn)在四川話的“闊”還讀kuè幽纷,跟悅(yuè)正好押韻。第二博敬,“不我活”和“不我信”友浸,按流沙河先生的理解,更合古代漢語的習慣偏窝。第三收恢,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友情本是生死之交,過命的交情祭往,講“生死契闊”等語伦意,不過跟現(xiàn)代戰(zhàn)場上講“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個也不能少硼补,要死一起死驮肉,我們還要一起回家鄉(xiāng)”等話差不多。當然已骇,若是如此离钝,也不必坐實為同性戀票编。
這種理解,唯有一點卵渴,就如錢鐘書先生說的那樣慧域,不能與“不我以歸”照應,那個“歸”明顯是說回家浪读。但是吊趾,戰(zhàn)士長期征戰(zhàn),有家不能回瑟啃,需要戰(zhàn)友間相互關心,移情也是可能的揩尸。
多數(shù)派的意見蛹屿,當然應該重視,但少數(shù)派的意見岩榆,不保留可能就失傳了错负。因此我從流沙河先生,但不坐實為同性戀勇边,只解為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友結(jié)成的生死情誼犹撒。他們在戰(zhàn)場上相互關心,相互鼓勵對方粒褒,一定要努力活下去识颊,要終生相扶相助,但戰(zhàn)后回到各自家鄉(xiāng)奕坟,就再沒有往來祥款,因此動了思念之情。
我譯:
戰(zhàn)鼓擂得鏜鏜響月杉,戰(zhàn)士跳躍舞刀槍刃跛。
同鄉(xiāng)挖土或筑墻,獨我打仗去南方苛萎。
跟著公孫家老二桨昙,先后聯(lián)合陳與宋。
上面不通知歸期腌歉,真讓我憂心忡忡蛙酪。
失散戰(zhàn)友在哪里?在哪又丟了戰(zhàn)馬究履?
在哪能找到他們滤否?都在一片樹林下。
不論死生與離別最仑,我們彼此心歡悅藐俺。
緊緊拉住你的手炊甲,我們一起慢慢老。
哎呀自從離別后欲芹,你就沒來過我家卿啡。
哎呀我想問問你,為啥說話不算話菱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