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夢银酗,夢見一個穿著灰色對襟短衫辆影,頭上戴著蒙古帽,腳穿一雙黑色平絨金蓮鞋黍特,高高大大蛙讥,胖乎乎的老奶奶,一臉嚴肅的瞪著我灭衷,像是在等著我求她什么事情次慢,又像是故意矜持著看著我出丑,然后聽到她幽幽的說了一句:我的腳其實可以放開的今布,放開就長好了经备,因為是裹小的,而不是把骨頭折斷的部默。說著就抬起腳侵蒙,一下子蹬掉了那雙金蓮鞋,露出像拱橋一樣的腳面傅蹂。然后纷闺,在夢中,我心想份蝴,都已經長成型了犁功,一下子放開,骨子那么脆婚夫,會不會走兩步就折掉敖浴!夢中的我想起骨折這樣的事情就覺得殘忍案糙,好在沒有等到夢到骨折的情形限嫌,我就醒來了......
睜開眼靴庆,覺得不可思議,為什么會有這么離奇的夢怒医?炉抒!想著想著,不由自由的越想越多稚叹,越想越多焰薄,扯出了好多好多的老故事,斷斷續(xù)續(xù)扒袖,卻又閃爍不停......像看一場大戲一樣塞茅,徐徐拉開了帷幕。
【壹】
想起的第一個故事僚稿,是奶奶講的河對面的張家老太太的事情凡桥。張家老太太是典型的三寸小金蓮蟀伸,生在舊社會蚀同,長在舊社會,逝在新中國啊掏。聽奶奶說蠢络,張家老太太常年身上長虱子,奶奶說以前她每次去和那邊串門迟蜜,一進張家老太太的門刹孔,每次都能看到老太太扯著衣服捉虱子,老太太身上的虱子比麥垛里的老鼠還多娜睛,隨時隨地只要掀開衣服髓霞,就能看到滿身熱熱鬧鬧奔跑的虱子。張家老太太習慣一邊和人聊天畦戒,一邊捉虱子方库,一只手掀衣服,另一只手食指和拇指一撮障斋,就捏起一只肥乎乎的大虱子纵潦,并隨手扔進嘴巴里,牙一咬垃环,血水亂濺邀层,邊咬邊給嘮嗑的人說,你別笑遂庄,大小也算是肉寥院,敢吸我的血,我就把它給吃回來涛目。往往是聊了一會天秸谢,其他人都被惡心走经磅。
奶奶還說,有一次她又路過钮追,看到張家老太太把衣服放在石板上预厌,用木頭砸,問她干什么才知道元媚,原來是虱子太多了轧叽,根本吃不過來,所以干脆用砸來解決刊棕。不知道是奶奶夸張還是真有其事炭晒,她講,那張奶奶一板子下去甥角,就聽到噼里啪啦一陣脆響网严,然后衣服上都是斑斑血跡。
小時候每次看到我們渾身臟兮兮的時候嗤无,奶奶就說這個事震束,然后嚇著我們趕緊換衣服,生怕虱子像老鼠一樣渾身竄当犯!
【貳】
第二個人是關于我的外婆垢村。記憶中外婆長得特別高,特別高嚎卫,身體硬朗嘉栓,行動利索;但是她的腳很小很小拓诸,裹成了三寸金蓮侵佃,每走一步路都顫顫巍巍,腿一彈一彈奠支,慣性帶著她不斷往前沖馋辈。
在所有的外孫中,外婆最愛我媽媽生的我們姐弟胚宦,可能因為媽媽是她最小的孩子的緣故首有。小時候,媽媽經常去看外婆枢劝,然后一呆就會呆小半個月井联,在外婆家,什么活都不用干您旁,最大的任務就是跟著年齡相仿的伙伴一起玩烙常,所以我特別喜歡去外婆家。
記得,有一年冬天蚕脏,我們家來了一位家在外婆家附近的親戚侦副,臨走的時候問我要不要去外婆家,我說要去驼鞭,然后糾纏著媽媽讓我去秦驯,抹了好久,媽媽終于同意我跟著那個人去外婆家挣棕。印象中我好像拎著媽媽煮的雞蛋和臘肉译隘,坐在親戚的自行車前梁上,和媽媽說了再見洛心。
外婆家離我家應該有近幾十里的路固耘,騎自行車要四五個小時,然后先要走崎嶇的河道词身,然后是陡峭的懸崖邊挖出的一米見寬的小路厅目,直上直下,然后再是翻山法严,最后到盤山公路损敷,再騎一兩個小時才會到外婆家。
記得當時是寒冬渐夸,親戚走的時候嗤锉,山路不好走,他不敢讓我一個人走墓塌;我自己認生,也不敢說要下來緩緩奥额,所以我就一直坐在前梁上苫幢,結果腳凍麻了,屁股也坐麻了垫挨。到了外婆家門口時韩肝,我都站不起來。親戚朝里面喊了一聲外婆家大表哥的名字九榔,我叫了聲奶奶(我從小叫外婆奶奶)哀峻,然后就是外婆風一樣沖出來,和親戚打完招呼哲泊,把我抱進屋里剩蟀,塞到熱炕上。
我還沒坐穩(wěn)切威,外婆就抖抖索索的拿出她藏私房物品的小小八仙桌的鑰匙育特,一件件的往外拿她存了很久很久的零食,有葡萄干先朦,有水果罐頭缰冤,有橘子犬缨,有黑棗,有冰糖....,凡是小時候媽媽喜歡吃的東西棉浸,但是孩子的零食怀薛,她都自己舍不得吃,大多數(shù)存下來迷郑,留著等我們去的時候乾戏,就悄悄的塞給我們姐弟。后來被舅舅家的孩子發(fā)現(xiàn)三热,都說外婆偏心鼓择,對我們姐弟好有意見。不過外婆仍舊是把最好的留給我們就漾,把最多的愛呐能,留給媽媽和她生的孩子們。
外婆一生抑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媽媽摆出,弟弟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外婆有一次問我弟弟:寶寶首妖,你告訴奶奶偎漫,你長大以后會好好孝順你的媽媽嗎?弟弟是懂非懂得說有缆,我孝順我媽媽象踊。外婆熱淚盈眶,泣不成聲的說:那我就放心了棚壁。
外婆去世的時候杯矩,我們都很小很小,根本不懂悲痛是什么樣的感受袖外,只記得趕集的媽媽突然沒有回家史隆,然后我的奶奶說,你們的外婆去世了曼验。幾天后媽媽回來泌射,到門口要脫孝鞋的時候,她突然悲慟大哭鬓照,屈膝跪地熔酷,哭得直不起身子。當時的我們颖杏,只是傻傻的看著媽媽哭纯陨,不知所措,也不懂悲傷。直到后來長大翼抠,直至自己做了人母咙轩,才理解那種悲哀、痛苦阴颖、無助的刻骨和傷魂活喊。
現(xiàn)在每每想起外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顛著小腳量愧,背著滿滿一筐驢糞和其他燃料混合物钾菊,一只手扯著背簍的繩子,另一只手像拄拐杖一樣拖著填炕的推子偎肃,一步一挪煞烫,蹣跚前行的背影......
【叁】
第三個故事是關于一個傲氣、狠心的老太太累颂,年輕的時候裹了腳滞详,后來趕上政策,放開了紊馏,所以腳還是長開了一些料饥,不那么小了。她一生無子朱监,聽說和她年輕的時候過于風流有關岸啡,后來嫁給一戶人家,盡管無法生育赫编,卻得到丈夫的百般呵護巡蘸,無論喜歡上什么東西,丈夫都會給買回來沛慢。后來她和丈夫商量赡若,抱養(yǎng)本族一位小男孩。
抱養(yǎng)的時候团甲,小男孩已經5歲多了,孩子認識自己家的路黍聂,也知道誰是自己的爸爸媽媽躺苦,所以每次在老太太家吃完飯后,就還是跑回去和自己家的爹娘兄弟姐妹一起玩产还,一起睡匹厘。后來,慢慢的脐区,老太太覺得這個男孩子養(yǎng)不慣愈诚,就不怎么對他上心了,家里吃東西,也是他們兩口子先吃炕柔,吃剩還有的酌泰,就給男孩子吃點,沒了也就算了匕累。
有一年過年陵刹,男孩子先在老太太家,等著吃飯欢嘿,因為老太太家里過年有豬骨頭吃衰琐,那時候農村,只有家里底子富裕的人家炼蹦,過年才有骨頭吃羡宙,一般家庭,一頓臊子面掐隐,就算是把年過完了狗热。
男孩子等啊等,然后瑟枫,開始吃了斗搞。不過暫時沒他的份,要等著那老兩口吃剩了才有慷妙,但是眼看著都吃完了僻焚,老兩口根本沒有留一點的意思,吃到最后膝擂,只有一塊骨頭了虑啤,老太太嚼了幾下,故意大聲說架馋,還不如給狗吃了狞山,來人還叫兩聲,說著就把那最后一塊還有點肉的骨頭咕嚕嚕的扔給狗....叉寂,男孩子一看沒了萍启,一著急,追著狗去搶屏鳍,還真給搶到了勘纯,然后蹲著啃從狗嘴里搶過來的,沾滿老太太口水钓瞭、狗的口水以及泥巴的肉骨頭驳遵;而那老太太,卻像看戲一樣哈哈大笑山涡!
正好這個場景被男孩子的親身父親看到了堤结,一瞬間老頭子老淚縱橫唆迁!哽咽著一口氣出不上來,兩步跑過來竞穷,扯著孩子的袖子就往家走唐责,下定決心,就是一家子人餓死来庭,也再不把自己的孩子送人了妒蔚。
而那老太太最終,還是抱養(yǎng)了另一個襁褓中的孩子月弛,巧的是肴盏,自己的媳婦也是百般艱辛,懷一個掉一個帽衙,要不就是一生下來孩子就沒氣菜皂,好在到后來醫(yī)療水平提高了,最后在沒了五六個孩子之后厉萝,終于盼來了一個小娃娃恍飘,也算是結局美好。
而關于那個男孩子谴垫,又有了很多的故事章母,下一次,有機會再說吧......
人生無常翩剪,世事難料乳怎。那些曾經的故事,貌似發(fā)著霉味前弯,但卻是過去活生生的現(xiàn)實蚪缀。從那個時候走出來的人,回首過去恕出,猶如做了一場夢询枚;而生在另一個時代的我們,慢慢思來浙巫,更像在摩挲一張發(fā)黃的老照片金蜀,又像在觀看一部已經遍布雪花的黑白電影〉某耄或許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后廉油,未來的你回首今天,亦有今日的我品味過去的種種滋味苗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