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就是被叫回來苍凛,等待一場死亡的發(fā)生趣席。
昨晚到的時候,爺爺面色已經十分不好醇蝴,今天反而還能吐出一兩個字的聲音宣肚。小姑媽說,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悠栓。白天的時候霉涨,爺爺頻繁想要上廁所按价,一個小時內有四五次,但卻沒有什么東西排出笙瑟。事實上楼镐,爺爺很久沒有吃進去過什么東西了,當然沒有什么可以排出的往枷。
上廁所對現在的爺爺來說框产,是一件要麻煩兩到三個人以上的事情。叔叔姑媽給爺爺穿了紙尿褲错洁,但爺爺不愿意用秉宿。從被子里,兩個人抬著爺爺到床邊屯碴,床下放著病人專用的尿盆描睦。
所有人輪流守著爺爺,他們在談論导而,誰家的老人走之前忱叭,也是這樣,好像是身體最后的反抗今艺。大家湊在一起韵丑,估算著大概是今晚,或者明天洼滚。叔叔把我爸勸去睡覺了埂息,然后和小姑媽一起談論起我爸的病情。他們說遥巴,希望爺爺可以挑一個好日子千康,帶著爸爸的心病走。
多么怪異的愿望铲掐,他們在期待一場死亡可以治愈抑郁癥拾弃。而這個病癥,似乎就是從爸爸的母親摆霉,也就是我奶奶病逝之后的百天里豪椿,慢慢顯露出癥狀的。一場死亡將它顯露携栋,然后期待另一場死亡將其帶走搭盾。小姑媽對叔叔說,你別對爺爺說那么多婉支,他又不是神仙鸯隅,能決定帶走什么不帶走什么嗎?只求他可以挑一個好日子走了就好向挖。
而在此之前蝌以,他們找人看過祖墳位置炕舵,是不是有什么差錯,才在這兩年內跟畅,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咽筋。但并不是,祖墳后面有一條河徊件,前面是一條路奸攻,他們說,從風水上來講虱痕,簡直算得上前山后水了舞箍,是很好的位置。不要亂動皆疹,免得有新變故。
他們說占拍,太過內向就是不太好略就,什么都憋在心里,才有了這場病晃酒。叔叔說表牢,奶奶走了就是走了,就算活到一百歲贝次,該走還是要走的崔兴。
爺爺的死亡似乎是他自己的主動要求,一周之前他在醫(yī)院帶著蛔翅,如今回到家里敲茄。似乎還希望我媽能帶來一些什么藥,讓這件事可以更快發(fā)生山析。中午媽媽上班回來堰燎,別人湊過來問,藥買了嗎笋轨。媽媽搖頭秆剪,故意大聲說著,醫(yī)生不讓給爵政,醫(yī)生說了要么你把人帶來仅讽,沒有能隨便給出來的藥。
姑姑钾挟、姑父洁灵、叔叔,都在說著爺爺即使已經說不出話等龙,動彈不得了处渣,脾氣卻依舊伶贰,甚至更犟。爺爺好像是被困在了軀殼里罐栈,而這個軀殼在逐漸冰涼黍衙,逐漸關閉對外的溝通通道。
爺爺的二姐來看他荠诬,老人家自己也并不太能走動琅翻,最后還是開始哭了起來,然后被背走了柑贞。爺爺的某個侄子來看他方椎,也是老了,走了幾個小時從自己家走過來钧嘶,坐在爺爺床邊棠众。叔叔看見了,說一起吃飯吧有决,他立刻跟著來到了飯桌邊闸拿。還要喝酒,叔叔只好給他去小賣部打了一杯酒书幕。
聽他們聊新荤,才知道原來是年輕的時候,他沒有給子女幫忙台汇,老了誰也不管他苛骨,于是只能這樣厚著臉皮來四處蹭飯。以前就來苟呐,奶奶還在的時候痒芝,爺爺脾氣不好不想管,奶奶總說到底還是親戚牵素,太可憐了幫一幫吧吼野。大概之后他能晃蕩的地方,又少了一個两波。
今天瞳步,死亡仍然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