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南懷瑾--《莊子諵譁》
“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同窘!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玄帕!”
這個“說”字讀成“悅”,古文這兩個字通用想邦。這就是莊子的文章裤纹,所以后世很多人都是學這一套的,其實看起來有許多廢話丧没,啰嗦的字蠻多鹰椒,把它拿掉可以簡化一點;但是你要曉得呕童,現(xiàn)在白話文就可以簡漆际,結(jié)果用白話文一簡,就更麻煩夺饲,比古文還要更多灿椅。古文不是念的,是唱出來的钞支。我們寫白話文,是嘴里講話操刀,就那么講出來就是文字烁挟。言語隨著時代三十年一變,言語用白話記錄下來骨坑,幾千年后就不通了撼嗓。我們中國人,每個人只要認得兩千五百到三千個字欢唾,就不得了啦且警!寫什么文章都夠用了;中國字以《康熙字典》到現(xiàn)在為止礁遣,增加到也只不過四五萬個字斑芜,但是我們平常用到的只有一兩千字。把文字和語言脫離關(guān)系以后祟霍,就沒有時間的距離杏头,幾千年以后的人,看幾千年以前的書是一樣的沸呐;只要花半年一年時間醇王,受這個文字的訓練就會了。
說到言語與文字統(tǒng)一的問題崭添,我經(jīng)常告訴來學中國文化的外國學生寓娩,不要走冤枉路,最便捷的方法是先讀《三字經(jīng)》、《百家姓》棘伴、《千家詩》寞埠、《千字文》這四本書。能夠花三個月時間排嫌,對中國文化就會有一個基本的了解畸裳。《三字經(jīng)》已經(jīng)簡要地介紹中國文化淳地,連歷史怖糊、政治、文學乃至于做人做事等颇象,都包括在內(nèi)了伍伤。尤其是認識了《千字文》以后,對中國文化的概念基本就有了遣钳。雖然只有一千字扰魂,但哲學、政治蕴茴、經(jīng)濟等等都說進去了劝评,而且沒有一個字重復。這本書的作者是梁武帝時代的大臣倦淀,名叫周興嗣蒋畜,因犯了錯誤,武帝罰他要他一日一夜寫出一千個不同的字撞叽,并且要成一篇文章姻成,結(jié)果他寫成了《千字文》。開頭是“天地玄黃愿棋,宇宙洪荒科展,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四字一句的韻文糠雨。不要以為《千字文》簡單才睹,它從宇宙天文一直說到做人做事,“寒來暑往甘邀,秋收冬藏……”等都是生活∩笆現(xiàn)代人能講好這本書的恐怕還不多。現(xiàn)在如果要我默寫幾千字鹃答,我還要慢慢去想乎澄,也會花上好幾天呢!
另有一本書《增廣昔時賢文》测摔,是一種民間格言置济,從前算是課外讀本解恰,個個都會念,其中也是做人做事的道理浙于,也有一些要不得的話护盈,如“閉門推出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張”等等羞酗,不過多數(shù)好的話都收進去了腐宋。中國自南北朝到清代,歷史上經(jīng)過好幾次外族的進攻檀轨,為什么中華民族始終站得仔鼐骸?就是因為文化的力量参萄,進攻的民族反被我們的文化同化了卫枝。有個哈佛大學的教授來問我,說世界上許多國家亡了就亡了讹挎,永遠起不來了校赤,只有中國經(jīng)過了好多次的大亡國,都沒有垮筒溃,永遠站得起來马篮,是什么原因?我回答說怜奖,關(guān)鍵在“統(tǒng)一”這兩個字浑测,就是思想、文化烦周、文字的統(tǒng)一。現(xiàn)在的歐洲就像我們春秋戰(zhàn)國時代怎顾,交通不統(tǒng)一读慎,經(jīng)濟不統(tǒng)一,言語也不統(tǒng)一槐雾。其實中國現(xiàn)在言語也都沒有完全統(tǒng)一夭委,福建、廣東各省都有方言募强。但中國自秦漢統(tǒng)一后株灸,全國文字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甚至亞洲各國擎值,如日本等慌烧,都使用了中國文字。
再說我們大家講白話文鸠儿,過去《水滸傳》屹蚊、《紅樓夢》這些白話文厕氨,你們青年現(xiàn)在看起來都變成古文了,都看不懂汹粤,連《紅樓夢》都很少懂命斧。我們過去對《紅樓夢》白話文,像我們這一輩的人嘱兼,有許多人都背得來国葬;現(xiàn)在你們覺得背這個很無聊、說里頭有些話不通芹壕,看不懂汇四,用白話寫就有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