瘧原蟲的死灰復燃月弛,科學家其實也犯了一個致命性的錯誤弦叶。歷史上曾經認為瘧疾無除人以外的宿主,因而科學家們認為只要在人群中殺死原蟲威沫,即使不能完全消滅贤惯,至少也能減低瘧疾的傳播。這種觀點無可厚非壹甥,但是他們選擇的方法卻是大錯特錯救巷『科學家開始在世界上的許多地區(qū)進行了集體預防性的用藥句柠。氯喹的誕生和批量化的生產使價格一下子降了許多,這使大規(guī)模的集體預防性用藥成為現實可操作的可能。他們像現在往食用鹽里加碘那樣溯职,往食鹽里面加氯喹精盅。目的本來是想防治瘧疾,可是這種做法卻適得其反谜酒。我們知道氯喹殺蟲的作用本來就是又慢又溫和叹俏,再加上個體服用劑量遠遠不夠,再有它也沒有預防的作用僻族,這些反而為瘧原蟲提供了一個培養(yǎng)耐藥性的溫床粘驰!之后以氯喹這種原理制造的抗瘧藥物,比如伯氨喹述么,阿莫氯喹蝌数,甲氟喹,統統因為科學家的這次決策失誤而對瘧原蟲的效果越來越差度秘。于是一種抗氯喹的耐藥瘧原蟲就這樣誕生顶伞,而誕生地就是采用這個策略的泰國和南美地區(qū)。
因此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剑梳,像越南的瘧疾有一半以上都不怕奎寧了唆貌。
青蒿素1973年開始在軍隊中使用。但那時還算是軍事機密不能公布垢乙。因為它跟奎寧的作用原理是不同的锨咙,它能在相對小劑量的情況下快速徹底的干掉瘧原蟲。所以瘧原蟲是很難快速或者說不容易產生耐藥性的追逮。如果能在1973年就在全世界大面積使用青蒿素蓖租,對瘧疾這種微生物來說將會是一次沉重且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因為這個時候全球的DDT滅蚊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羊壹,如果能趁熱來一把掃蕩蓖宦,還能為人類贏得再一個100年的時間,研發(fā)新的藥物來對抗瘧疾油猫,如果運氣好稠茂,還能像人類消滅天花一樣,徹底的消滅它情妖。
當然我們知道這只能是如果睬关,因為就算523項目不是一個軍工項目,不涉及到保密的問題毡证,青蒿素發(fā)現這個消息可以很快的傳遞到世界去电爹,那青蒿素的提純和產量問題在那時都不可能很快的解決,所以想在1973年就在世界范圍內大規(guī)模的應用青蒿素來治療瘧疾應該說如同天方夜譚一樣不現實料睛。
歷史的走向就是這樣讓人撲朔迷離丐箩,太多如果的美好童話裝飾了人類一個又一個天真的夢境摇邦。
到了2007年,世界衛(wèi)生組織已經在實驗動物身上發(fā)現屎勘,在湄公河流域的瘧原蟲中已經有30%對復方青蒿素產生了抗藥性施籍;在柬埔寨大規(guī)模的臨床試驗中,雖然青蒿素治療的效果要好于氯喹這類藥物概漱,但是始終有少數的瘧原蟲頑強的活著丑慎。人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用聯合用藥的方式瓤摧,殺滅更多的瘧原蟲竿裂,但總有一些能頑強的活下來,它們就是既能抵抗奎寧又能抵抗青蒿素的瘧原蟲了照弥。這種蟲畢竟是少數铛绰,但還是有的。這種少就顯得彌足珍貴产喉,當然這是對瘧原蟲這個物種來說的捂掰。
我們總在等待一個機會,就是對這種疾病來一次徹底的滅種式打擊曾沈,同時多方面下狠手这嚣,以達到趕盡殺絕的地步。我們企圖找到一種瘧原蟲完全沒見過的新藥塞俱,對其實施全方位的火力覆蓋姐帚,包括什么我說的那一二三類,統統可以毀滅性的的干掉障涯。然后再用一種殺蟲劑罐旗,同時對全世界的蚊子進行滅種式的屠殺,這樣一來是不是所有和瘧疾有關的東西都來不及抗藥和耐藥呢唯蝶?瘧疾這種疾病是不是就會從世界上消失呢九秀?
我想人類實在是異想天開,如果哪一種動物身體內可以儲存瘧原蟲呢粘我?那這個種子會不會變成一個草原呢鼓蜒?如果瘧原蟲本身就是一種適應性很強的生物,面對著我們這種滅種式打擊征字,保不齊哪種超級原蟲就能逃脫毀滅打擊存活下來都弹,那時我們面對的將是我們對其完全束手無策的新生物,這個星星之火一旦燎原匙姜,將會是人類歷史上最悲慘的一頁畅厢,而制造者就是我們自己。我們對這種生物的不寬容導致了我們人類本身的毀滅氮昧,你說恩恩怨怨框杜,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浦楣?
翻回頭想想,金雞納樹皮從發(fā)現到幾乎沒用霸琴,經歷了接近300年的時間,但青蒿素只經過30年的時間昭伸,就已經遇到了抗藥性梧乘。和奎寧的300年相比,青蒿素幾乎是剛剛投入臨床試驗就出現了抗藥性庐杨。這樣我國藥物學一個非常難得的成果选调,現在看來是脆弱的,當然人類面臨微生物的戰(zhàn)斗注定就是脆弱的灵份∪士埃抗生素也同樣面臨著超級細菌的挑戰(zhàn)√钋“復方青蒿素療法”什么時候會步奎寧的老路呢弦聂?50年、100年還是300年呢氛什?
我們對這點應該有自信莺葫,自信于我們對青蒿素抗瘧機制的把握,自信于我們對微生物耐藥性產生原因的認識枪眉,自信于我們聯合療法的應用和推廣捺檬。青蒿素的應用才剛剛進入它黃金的100年,200年甚至300年贸铜。我們對此不必太過悲觀堡纬。
我們總會因為1973年世界的抗瘧成果,而把視線聚焦到1963年到1973年滅蚊的那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里蒿秦。我們總會對此唏噓不已烤镐,要是屠呦呦再早誕生幾十年,青蒿素再早發(fā)現幾十年棍鳖,配合上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滅蚊療法职车,世界抗瘧局勢又將會怎樣呢?我們可能無法預測鹊杖,可能我們幸運悴灵,瘧疾從此絕跡;也可能是我們悲哀骂蓖,從此我們顛沛流離生活于瘧疾的苦海积瞒。
總之一個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千年難得一遇的機會或者危機已經被我們錯過登下,怎么辦呢茫孔?
也許只能在理論上更加完善自己的微生物斗爭思想叮喳,只好等待下一個機會的出現,到時候是放手一搏還是謹小慎微缰贝,恐怕需要社會馍悟、歷史、科學共同回答剩晴,我想人類應該為自己的命運好好的做一回決策了锣咒,天堂和地獄就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在下一個滅蚊新藥赞弥、抗瘧疾新藥到來之前瘧疾會猖狂到什么程度呢毅整?現在有100多個國家,24億人生活在瘧疾流行區(qū)绽左,每年約有5億人發(fā)病悼嫉,2010年有超過120萬人死亡。是名副其實的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傳染病拼窥。你是不是在計算呀戏蔑,是不是在納悶呀?每年5億鲁纠,全世界才70億人口辛臊,這不是就是說用不了幾年全世界人全都得了瘧疾。
當然不會房交。每年5億人發(fā)病彻舰,是說在瘧疾流行區(qū)的這24億人,每年有5億人會發(fā)作瘧疾候味。如果有的人運氣差刃唤,一年可以反反復復的得好幾次瘧疾。而死亡的那120萬人中絕大多數都是不到5歲的兒童白群。
人類和瘧疾的戰(zhàn)斗是不是馬上就要回到諸葛亮那個年代了呢尚胞?
當我們以個體健康為關注點和我們把全體的人類當做關注點的時候,對科技發(fā)展會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帜慢。終有一天我們會因為親人的離開而最終明白我們個體與微生物的這場大戰(zhàn)在無限悲憫和傷痛之后笼裳,放在人類的平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由此粱玲,你可能會再一次反觀人生的真正意義躬柬,質疑人生,質疑一切抽减。但終究你會找到人生的方向允青,找到人類在自然面前的定位。不知道人類滅絕了天花對人類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卵沉,自信心爆棚的我們是不是越來越相信人定勝天了呢颠锉?那我們的科技會不會成為加速我們整個物種滅亡的催化劑呢法牲?
從某種意義上講中國第一個本土的諾貝爾科學獎的獲得,會不會是人類醫(yī)學界琼掠,人類和微生物抗爭的一個悲壯的葬禮呢拒垃?
就在這場無限悲壯的不知未來的葬禮上,人類將重新認識到自然的偉大崇高和自我的微不足道瓷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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