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代表《莊子》的第一名詞非逍遙不可了,也可以用這一個詞來概括《莊子》內(nèi)润梯、外过牙、雜三篇的全部內(nèi)容,亦或者莊子的思想纺铭。這也是我歸納莊子文本的全部內(nèi)容所用的一個詞寇钉。但這卻不能代表莊子的全部。司馬遷在《史記》中說到莊子的時候舶赔,說他看這本書的時候一共有十幾萬字扫倡,這跟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文本有很大的出入。
西晉學(xué)者郭象曾經(jīng)為《莊子》做過注釋顿痪,把他認為不應(yīng)該要的段落就給刪去了镊辕,這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莊子》文本的樣子油够,其中刪了大概快有一半。而被郭象刪改過的這一版本也正是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版本征懈。
現(xiàn)在有很多機構(gòu)或者許多人都打著莊子的名號宣傳心靈雞湯石咬、人生哲學(xué)。還有許多人也在學(xué)習(xí)莊子卖哎,淡然平和的處事方法鬼悠,但估計許多人都有這樣一個不約而同的問題:這其中講的許多都做不到或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是的亏娜,這就是兩千多年以來許多知識分子批評莊子的根本原因焕窝,魯迅就曾經(jīng)批評過他“毒害中華人民的精神毒素”。
王先謙早年對莊子思想不屑一顧维贺,在郭慶藩的《莊子集釋》的序言里暗示郭慶藩說:“對《莊子》這種書沒必要下這么大功夫它掂。”但在晚年的時候卻對《莊子》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溯泣,出版了《莊子集解》虐秋,與郭慶藩的《莊子集釋》只有一字只差,在序言里對莊子的態(tài)度與之前完全不同垃沦。說自己也要效仿莊子客给,“喜怒哀樂不入于胸次”,并說莊子是他的老師肢簿。
“古時候的那些著書之人難道一定要在山野之中隱居不成靶剑,我看莊子雖然就是這么做的,雖然他的確不把富貴放在心上池充,但畢竟也會出門借米桩引,也會上朝謁見國君,看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救世之心的收夸。傳言莊子會取代惠施的相位阐污,于是惠施在國中連續(xù)三日大索莊子,這兩位畢竟是同聲相應(yīng)的老朋友呢咱圆〉驯伲惠施之所以會是這個態(tài)度,想來莊子并不是一個像他自詡的那樣完全回避世俗名利以全其道的人吧序苏。
“何況莊子自己也說過:‘天下有道的時候手幢,圣人出來做事;天下無道的時候忱详,圣人保命全生’围来,又說他自己要‘處于材與不材之間’(也就是有用和無用之間,既非有用,也非無用)监透。莊子所謂的不材桶错,是要讓自己做一個沒用的人來保全性命;所謂的材胀蛮,是用文字來彰顯自己的思想院刁。
“但是老子說過:‘漂亮的話不可靠,可靠的話不漂亮’粪狼,莊子的文章就屬于漂亮的退腥,而且連他自己都說自己的話不可靠。所以他才一會兒說馬鞭子的出現(xiàn)標志著人類文明的罪惡再榄,一會兒自己卻拿著馬鞭子敲打骷髏狡刘;一方面追慕上古那個沒有文字的社會,一方面又常常借古人的言論以修心困鸥,這哪里是要為后世立言的態(tài)度呢嗅蔬,只不過是憤世嫉俗罷了。莊子刺暴主疾就,憤濁世购城,批評仁義,齊同是非虐译,這是因為在那個殘暴與虛偽叢生的世界里,仁義只是強盜的幌子吴趴,孰是孰非又如何分辨得清呢漆诽?
“他的心志已傷,所以言辭才會過激锣枝。如果讓他生在好時候的話厢拭,他一定會好好出來做事的。但遺憾的是撇叁,后世的讀書人追慕莊子的言論卻不考慮這些特定的背景供鸠。這不是莊子的錯,而是那些后人的錯陨闹。
“我治《莊子》也算有些年頭了楞捂,體會全書的要領(lǐng),無非是“喜怒哀樂不入于胸次”罷了趋厉。我曾以這句話作為養(yǎng)生的原則寨闹,這也的確對我有些益處。這樣說來君账,莊子也算是我的老師了繁堡。……”
以上是我摘抄的王先謙先生《莊子集解》序言里的一段,先生也很清楚的指出了《莊子》只是一本亂世之書椭蹄,所謂天下無道的時候闻牡,圣人就隱蔽起來不讓外人知道;天下有道的時候绳矩,圣人就會站出來治理天下罩润。而在戰(zhàn)國的時候,天下都亂成這樣了埋酬,做圣人的哨啃,當然就應(yīng)當隱居山林,不讓外人發(fā)現(xiàn)自己写妥。
我們也可以換句話說屹堰,《莊子》是一本失敗者的人生哲學(xué)司澎。可能許多人對于這觀點不屑一顧,但這不是我個人的觀點诽凌,而是歷代批評莊子的學(xué)者們共有的認識。誰會在人生順風(fēng)順水的時候選擇隱居山林呢艰山?誰會在當紅時選擇重新回到那個什么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時候呢涣仿?哪怕是天下失道的時候。那么話說回來嗜桌,假如我們?nèi)淌艿牧穗[居山林的生活奥溺,那么我們怎樣判斷我們什么時候隱居又該什么時候站出來治理天下呢?得道和失道到底是什么骨宠,我們有沒有一個客觀標準來判斷浮定?
這個問題《老子》給出了我們一個線索,“大道廢而義禮興层亿,”桦卒,意思是說大道不在的時候,仁義禮這些東西就誕生了匿又。而義禮又是儒家學(xué)者一直強調(diào)的東西方灾,想要搞清楚這問題,就要把視線從道家轉(zhuǎn)到儒家去碌更。
孔子一生都想要“克己復(fù)禮”裕偿,但很可惜的是,這愿望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實現(xiàn)痛单,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跟此漸行漸遠了击费。人與人之間的淡泊,社會的冷漠與黑暗已經(jīng)不需要我再多說了桦他,人人心里都有一桿秤蔫巩。不知道孔子他老人家看到這場面的時候心中會有何感想谆棱。而孔子一生想要復(fù)的這個禮,也就是周朝早年時候的大家庭的氛圍圆仔,再往前追溯一點垃瞧,圣人應(yīng)該效仿堯帝的作風(fēng),人人都愛戴他坪郭、尊敬他个从,這才是圣人的最好榜樣。
也就是說歪沃,孔子提倡的法堯嗦锐,原諒我這般欺師滅祖的行為,而儒家又這么強調(diào)禮沪曙,也代表著禮在堯那個時代也還是可以見到的奕污,脫不了干系。而禮還在液走,也就代表著大道已經(jīng)不在了碳默,所以我們的眼光又只能往前看一點,回到部落時代缘眶。那才是莊子眼中的大道興的場面嘱根。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愿意拋下現(xiàn)有的一切回去嗎巷懈,哪怕是在人生失意的時候该抒?
《莊子》內(nèi)、外顶燕、雜三篇哪個才能代表著莊子本人的思想呢凑保?畢竟十幾萬字或者更多的著作不可能一個人把它寫完并編訂好。有人給過我們一個答案割岛,說莊子的思想其實只有內(nèi)七篇而已,也就是說我們想要了解莊子本人可以拋下外篇雜篇只看內(nèi)篇的七篇即可犯助。而第一篇就是我們熟知的“北冥有魚癣漆,其名為鯤,鯤之大剂买,一鍋燉不下”是也惠爽,開個玩笑。
北冥有魚瞬哼,其名為鯤婚肆。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坐慰;化而為鳥较性,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赞咙;怒而飛责循,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攀操,海運則將徙于南冥院仿,——南冥者,天池也速和〈醯妫《齊諧》者,志怪者也颠放∨挪遥《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慈迈,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若贮,去以六月息者也⊙髁簦”野馬也谴麦,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伸头。天之蒼蒼匾效,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恤磷?其視下也面哼,亦若是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扫步,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魔策。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河胎,置杯焉則膠闯袒,水淺而舟大也。風(fēng)之積也不厚游岳,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政敢。故九萬里,則風(fēng)斯在下矣胚迫,而后乃今培風(fēng)喷户;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访锻,而后乃今將圖南褪尝。蜩與學(xué)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闹获,搶榆枋而止,時則不至恼五,而控于地而已矣昌罩,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適莽蒼者灾馒,三餐而反茎用,腹猶果然;適百里者睬罗,宿舂糧轨功;適千里者,三月聚糧容达。之二蟲又何知古涧!
這也就是《逍遙游》的開篇第一篇文章,其文藻之華麗花盐,被評為中國最優(yōu)秀的幾個著作之一羡滑。但藻華麗的讓許多人讀不懂,文學(xué)大于哲學(xué)算芯。就這篇文章來說柒昏,我認為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的早年版本,鯤確實很大熙揍,兩只不起眼的小蟲卻在一旁說著閑話职祷,豈不是眼光不夠嗎?
但也有許多人從中讀出了另外一層意思:鯤確實很大届囚,“乘天地之正有梆,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意系,但這又如何呢泥耀?還不是一樣“有侍”,像小蟲一樣隨大流一樣多好蛔添。自己夠用就行痰催,也不必去羨慕很多人比你強。
胡適曾舉過這樣一個例子作郭,兩個矮子比高陨囊,一個說我比你高弦疮,另一個也說我比你高夹攒,這時候莊子過來了,對這兩個矮子說:“你們倆不用費力了胁塞,剛剛我從樓上看下來咏尝,你們倆都是一樣高的压语。”胡適就批評莊子說编检,人就是因為這一點點的差距才進步的胎食,如果按莊子這樣的心態(tài),那么人類就不用進步了允懂。
這才是莊子看問題的角度厕怜,也是他異于常人的一個地方,他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問題蕾总,而是站在了造物主的立場粥航。比如人際關(guān)系,有兩個人產(chǎn)生了很深的矛盾生百,兩方都氣紅了臉誰都不服誰递雀,那么這種情況的話,造物主會怎么想蚀浆?像我們看兩只螞蟻打架缀程,可能它們兩個之間有很深的矛盾,但我們也認為是正常的市俊,物競天擇的正常秩序罷了杨凑。這觀點很適合處在困境中的人們,是專門給處在困境之中的人們的人生哲學(xué)秕衙。
如果覺得看第一篇就覺得很困難而產(chǎn)生出自己到底能否明白莊子所講的人蠢甲,不要擔(dān)心,因為《莊子》之后的篇章大多也都是在論證他的觀點据忘,因此我說逍遙一次就可概括《莊子》鹦牛。如果有賢者在反駁我的觀點的話我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