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五回量愧,對林黛玉的性格有八個字的概括:孤高自許钾菊,目無下塵。
大致就是說為人清高偎肃,很少有人入得了她的眼煞烫,不順眼不順心就會表現(xiàn)出來。
無獨有偶累颂。另有一人似乎也可以用這八個字來形容红竭,那就是在大觀園櫳翠庵帶發(fā)修行的妙玉。
甚至可以說喘落,從孤高的程度來講有過之而無不及茵宪。反正在孤高如斯的林黛玉的眼里,妙玉也是“天性怪僻”瘦棋。
不過盡管看起來相似稀火,具體還是有明顯不同的。我覺得關(guān)鍵區(qū)別就是:一個是自然赌朋,一個是刻意凰狞。
本文就來簡單地聊一聊篇裁。
先說林黛玉的自然。
首先這表現(xiàn)在她的率直上赡若。
除了剛進(jìn)府時由于不熟悉環(huán)境很警惕达布,熟悉之后,她對不舒服的逾冬,看不過眼的黍聂,或者覺得好笑的等等,總之是心有感觸的身腻,就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谋磉_(dá)或表現(xiàn)出來产还。
比如第五回,周瑞家的按薛姨媽的要求給眾姐妹送宮花嘀趟,林黛玉是最后一個拿到的脐区。她不像其他姐妹那樣表示感謝就完了,卻要問清楚她排在第幾個她按。印證了心中所想后牛隅,就冷笑說,“我就知道酌泰,別人不挑剩下的也不會給我”倔叼。
這里我們不討論周瑞家的送宮花把林黛玉放最后,是不是有意要測試一下她的敏感程度宫莱。事實上丈攒,相類的事我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常會碰到,也會對“次序”多少有點敏感授霸,也會比較“受重視程度”巡验,只不過我們基本上不會像黛玉這樣直接說出來。
就是說碘耳,大多數(shù)人是會掩藏自己的感受显设,或者主動去找個合情合理的依據(jù),等于為自己找個臺階辛辨;但是林黛玉不捕捂。
再如第八回中,林黛玉和寶玉一起在薛姨媽家吃晚飯斗搞。寶玉想喝酒指攒,他的奶媽李嬤嬤就是不肯,甚至還把賈政搬出來僻焚,以老爺考查功課相脅允悦。
這時黛玉就幫寶玉指責(zé)李嬤嬤,巧用薛姨媽出來壓她虑啤。李嬤嬤深知這位林姑娘的厲害隙弛,被她刺了幾句架馋,這才沒有話說。
換了是薛寶釵全闷,盡管心里也煩這老婆子多事叉寂,但肯定是要軟言哄著她的;可黛玉偏不总珠。你倚老賣老的屏鳍,我偏就不買這個賬!
又如劉姥姥二進(jìn)榮國府時姚淆,林黛玉和姐妹們跟著賈母陪劉姥姥吃喝玩樂孕蝉,難得的從心底開心了幾天后屡律,最后對劉姥姥的形象做了一個概括腌逢,那就是“母蝗蟲”。
這個外號可難聽得很超埋,我們再愛護(hù)林黛玉搏讶,也必須承認(rèn)她有不尊重底層群眾的嫌疑,如果是現(xiàn)在公開發(fā)在什么自媒體上霍殴,恐怕是要被網(wǎng)暴的媒惕。
但是我們同樣也并不能認(rèn)為她心里懷有多少惡意,沒有任何地方表明她對劉姥姥避之不及或者嗤之以鼻来庭,她的感受大概就類似于我們多年前看趙本山妒蔚、范偉的小品。
她對劉姥姥的形容其實是真切的月弛,只不過別人是不會這樣說的肴盏,而她卻宣之于口。
其次帽衙,林黛玉待人處事的方式菜皂,也隨著時間的推移、環(huán)境的改變而變化厉萝。
比如前期恍飘,她非常率直地譏諷周瑞家的,斥責(zé)李嬤嬤谴垫。這兩位一個是王夫人的陪房章母,另一個是寶玉的奶媽,都是在榮國府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翩剪,她都沒有放在眼里胳施。
但后來,她漸漸地也開始學(xué)會照顧別人的情緒肢专。
比如一天晚上舞肆,薛寶釵如約派了一個老婆子來給黛玉送燕窩焦辅,黛玉收了燕窩,還和那個婆子聊了幾句天椿胯,聊的話題還是老婆子喜聞樂見的賭錢之類的事筷登,然后還給了她幾百錢做賭資。
這個過程中哩盲,那個老婆子始終開開心心前方,回去后恐怕還會跟她的“賭友”們說:“誰說林姑娘嘴巴不饒人,她對我老婆子可好了廉油!”
我們可以說惠险,這是林黛玉隨著自己的閱歷、身體和環(huán)境的變化而做出的調(diào)整抒线,但它的確是自然而然發(fā)生的班巩,她并沒有刻意地強(qiáng)化自己的孤高。
再如黛玉對自己所欣賞的人嘶炭,又很自然地表現(xiàn)出她的友愛抱慌。比如對香菱,讓我感受最深的眨猎,除了黛玉教香菱學(xué)詩還真是很有老師的范抑进,還有就是她對香菱完全就是姐妹的方式,而沒有對丫鬟的痕跡(對紫鵑當(dāng)然也是如此)睡陪。
再如對薛寶琴寺渗,待她就像親妹妹一樣,弄得寶玉都感到奇怪兰迫。
而關(guān)鍵是信殊,并不是林黛玉變得不是林黛玉了,而是林黛玉在成長逮矛,她的“調(diào)子”并沒變鸡号,只是“刺感”變化了。就像她一次對寶玉說“近來我只覺心酸须鼎,眼淚卻像比舊年少了些的鲸伴。心里只管酸痛,眼淚卻不多”晋控,基調(diào)還在汞窗,形式有變。
下面來說說妙玉的孤高赡译。她的這種孤高是有較明顯的刻意成分的仲吏。
當(dāng)然我們也得說,妙玉她的確是一個孤高之人。她之所以會寄身于榮國府裹唆,是因為她“不合時宜誓斥,權(quán)勢不容”,被迫離開原來修行的玄墓蟠香寺北上许帐。
這也正說明了她天性里面的一種孤高之氣了劳坑。
只不過她沒有像林黛玉那樣自然,而是明顯刻意地來維護(hù)自己的這種孤高的形象成畦。
最典型的事例還是發(fā)生在林黛玉等人隨賈母陪劉姥姥游大觀園距芬,游覽到櫳翠庵所發(fā)生的事情。
當(dāng)時發(fā)生了兩件事循帐,能夠比較典型地體現(xiàn)妙玉的這種風(fēng)格框仔。
一是妙玉給賈母奉茶,賈母喝了一半拄养,把它遞給了劉姥姥离斩,讓劉姥姥喝了(不要以現(xiàn)在的衛(wèi)生標(biāo)準(zhǔn)要求那時候,老太太這是表示與劉姥姥的親善)衷旅。等賈母等人離開后捐腿,妙玉就要把劉姥姥喝過的那個杯子扔了纵朋。
要知道柿顶,那個杯子是“成窯五彩小蓋鐘”,據(jù)相關(guān)資料操软,說在《紅樓夢》里的時代嘁锯,這種杯子大約值百十兩銀子,換算成現(xiàn)在聂薪,大約值30多萬元家乘。
這么值錢的杯子,因為鄉(xiāng)下老太婆用來喝過茶就要扔了藏澳,妙玉可真是“一擲千金”了仁锯,是不是有點過了?這杯子難道不是那些臟兮兮的窯匠燒制出來的嗎翔悠?
寶玉說情业崖,說扔了可惜,可以讓劉姥姥帶回家去蓄愁,也可以賣幾個錢双炕。妙玉聽了寶玉的建議,沒有扔撮抓,卻還說這個杯子自己以前沒用過妇斤,如果是用過的,那是絕對不會給劉姥姥的,肯定要把它砸碎了才行站超。
這個荸恕,未免太刻意了吧!
要知道死相,雪要表現(xiàn)潔白戚炫,拿煤炭來反襯很省事,但并非最有說服力的方式媳纬。
第二件事双肤,是妙玉單獨請薛寶釵和林黛玉到內(nèi)室喝茶。
她的確很重視薛林兩位钮惠,給賈母煮茶的水是舊年的雨水茅糜,而給她們二位用的水,卻是她五年前在玄墓蟠香寺修行時所采集的梅花上的雪水素挽。由此倒也足見她一貫“不附權(quán)勢”的孤高風(fēng)范蔑赘。
這本來是挺好的事,這三位都是才貌雙全的姑娘预明,能這樣惺惺相惜多好缩赛。
但接下來的這個場景就讓人有點莫名其妙了。
妙玉給薛林二位上了茶撰糠,然后針對黛玉出了一個題目酥馍, 問她嘗不嘗得出喝的是什么水。
哪怕就是品茶大師阅酪,如果在沒有安排“托”的情況下旨袒,能夠嘗得出五年前的雪水,那才是見鬼呢术辐!
但妙玉就是很認(rèn)真地這樣問了砚尽,并且在黛玉猜測是舊年的雨水時,冷笑說:
“連水都嘗不出辉词,原來竟是個大俗人必孤。”
原來把五年前的雪水品成了一年前的雨水就成了“大俗人”了瑞躺。這樣看來想要“不俗”還真是不容易敷搪!只不過這個標(biāo)準(zhǔn)不是太高,而是太怪隘蝎。
還好黛玉知道她性格怪僻购啄,卻也不予計較。只不過這五年前的梅花上的雪水煮的茶嘱么,哪怕味道再好也已沒了滋味了狮含。
我猜想顽悼,寶釵在旁邊,一方面可能就當(dāng)看個笑話几迄,另外一方面恐怕還慶幸妙玉沒有問自己蔚龙。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真想采集新鮮的花草上的露水煮茶給妙玉嘗嘗映胁,看她是猜成舊年的雨水木羹,還是五年前的雪水。
一句話解孙,如果這樣才叫“不俗”坑填,才叫“孤高”,那就顯得太“裝”了弛姜。
小結(jié)一下脐瑰,同樣是清高,林黛玉和妙玉差別的確是非常明顯廷臼。對此朋友們怎么看呢苍在?歡迎留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