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群里的匿名帖

鄭重聲明染服,文章系原創(chuàng),文責(zé)自負(fù)叨恨。

我偷了別人的人生柳刮,從打工仔,變成了一小時能賺一百萬的網(wǎng)紅痒钝。

有錢的感覺太他媽爽了秉颗!

01

上午10點,是廣告商打款的時間午乓。

我緊盯著屏幕站宗,“叮咚”,看到短信的那一瞬益愈,我的心跳暫停了——

“司徒先生梢灭,您尾號3454的工行賬戶收入人民幣1000000元整……”

一條5分鐘的廣告視頻,真賣出了100萬元的天價U羝洹C羰汀!

我司徒卓真的從打工仔摸袁,一躍成為百萬元級的帶貨網(wǎng)紅了荣月?初坠!

做夢都期待這一天,但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喂柒,卻有種莫名的虛幻感……

為了體驗有錢人的感覺婴程,我決定馬上去奔馳店,全款購買最新款的豪華越野。

洗臉的時候,想像自己擁著美女開著豪車的瀟灑兄墅,不禁心跳加速。

這時澳叉,手機鈴響了隙咸。

公司前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司徒哥,你快看看咱們公司微信群吧成洗!有個人發(fā)進(jìn)來個鏈接五督,里面寫你……”

藍(lán)星媒體的記者也撥進(jìn)電話來。

我的搭檔陳浩真死后瓶殃,有不少記者采訪過我充包。

我從不放過任何接受訪談的機會,因為碌燕,每一次曝光都能帶來更多的流量误证。

我按掉助理的電話继薛,接起了藍(lán)星的電話修壕。

但記者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心中一驚:

“司徒先生遏考,我們公司微信群收到一個爆料文鏈接慈鸠,文章說你的搭檔‘平民探險家陳浩真’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你謀殺的灌具!

現(xiàn)在青团,各大自媒體的工作群里都在傳這個鏈接。對此咖楣,你怎么解釋督笆?”

我一頭霧水,爆料文诱贿?

是誰在搞我娃肿?

“浩真的死,警方不是已經(jīng)認(rèn)定過是意外了嘛V槭料扰?

而且,事發(fā)時的視頻我也在抖音公布了焙蹭,那個視頻拍得很清楚晒杈,浩真確實是失足落入崖谷被淹死的!

肯定是我注冊了‘浩真徒步’這個品牌孔厉,有人眼紅拯钻,造謠潑臟水帖努!

其實,擁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是浩真的愿望粪般!

我只是在幫最好的朋友實現(xiàn)遺愿然磷,這也有錯?刊驴!”

“可爆料文說姿搜,陳浩真死后的第三天,作為其助手的您就提起了公司注冊申請捆憎,難道你能預(yù)知意外舅柜,提前準(zhǔn)備申請材料?”

“我跟你講了躲惰,注冊公司是浩真生前的愿望致份!

所以,申請材料自然是老早就準(zhǔn)備了础拨!

只是氮块,我們都沒想到意外來得那么突然……”

腦海中忽然閃現(xiàn)出陳浩真墜入崖谷仰頭求救的畫面。

他當(dāng)時的表情像只瀕死求救的狗诡宗,到底是共事過多年滔蝉,一絲惻隱升起,我語帶哽咽:

“對不起塔沃,我不想再說了……

你們記住蝠引,浩真是我最好的朋友、老板和搭檔蛀柴,我不允許任何人褻瀆我們的感情螃概!”

掛掉電話,想去買豪車的心情已蕩然無存鸽疾,我意識到吊洼,現(xiàn)在還不是高調(diào)的時候。

想起助理講了一半的電話制肮,我點開手機冒窍,果然在工作群里看到那條讓員工和客戶都目瞪口呆的文章。

題目是:《致司徒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文章言之鑿鑿弄企,絕對是有備而來——

“司徒卓超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拘领。你的心早就被魔鬼吞噬了意乓。

陳浩真的死絕不是意外,而是你一手策劃!

陳浩真一死届良,你就迫不及待用他的名字注冊公司笆凌,帶貨直播!

你知道士葫,如果浩真在乞而,他絕不允許你做這些把粉絲當(dāng)韭菜的勾當(dāng)!……”

“沒有署名慢显,是個匿名貼爪模。發(fā)在一個剛注冊的公眾號上。然而荚藻,這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指控屋灌,卻投石問路地攪起了滔天風(fēng)浪。

文末什么樣的評論都有——

“這個司徒卓应狱,老早以前的視頻里共郭,看他站在浩真身邊,就覺得眼神陰暗疾呻!”

“他在抖音上賣露營帳篷除嘹,雜牌子還賣那么貴!吃死人流量岸蜗,吃相可真難看尉咕!”

“不可能吧?陳浩真親口說過散吵,司徒卓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龙考!不敢想象,一個把荒野拍得那么美的人矾睦,能是殺人犯?”

……

左眼皮在跳炎功。

平息風(fēng)波最好的辦法枚冗,就是不回應(yīng)。

可想到明晚還有一場品牌直播蛇损,是按銷量分成的赁温。

我還是深吸一口氣,坐在了電腦前淤齐。

我決定從和陳浩真相識的那一天開始寫起——

“《致空穴來風(fēng)的匿名爆料人》

在成為浩真的助手之前股囊,我老早就是浩真的粉絲了。

那個叫‘平民探險家‘的抖音賬號更啄,我關(guān)注了一年多稚疹。

我喜歡看浩真淳樸的笑容,敬佩他用一只舊手機祭务,住著簡易帳篷内狗,卻能發(fā)現(xiàn)荒野中的溶洞怪嫌,記錄正在消融的冰川……

有一天,他在直播間說想找個專業(yè)攝影當(dāng)助理柳沙,那時岩灭,我正在一家攝影館打工。

徒步赂鲤、探險也是我的夢想噪径,只是貧寒的家境容不得我放肆追夢。

我試著給他發(fā)了條私信数初。

我說:‘雖然我沒有徒步的經(jīng)驗熄云,但我做過五年婚慶攝影,也常拍外景妙真,能不能讓我做你的助手缴允?我能吃苦,只要薪水不比現(xiàn)在低就行珍德,因為我還要給偏癱的老父親寄贍養(yǎng)費……’

我沒有報什么希望练般。

那時候,浩真的粉絲數(shù)已經(jīng)有一百多萬了锈候,想給他當(dāng)助理的人一定很多薄料。

但沒想到,他很快就回復(fù)了泵琳,甚至都沒有提出先看看我的攝影作品摄职。

‘告訴我,你現(xiàn)在一個月收入多少获列?’

‘‘4000塊谷市。’‘

‘那給你8000击孩,包吃住迫悠,能接受嗎?抱歉暫時只能給你這么多巩梢,因為我現(xiàn)在月收入也只有兩萬多创泄,還要扣除生活開銷。以后如果收入提高括蝠,可以再給你漲鞠抑。’

我欣喜若狂忌警。

那還是2018年搁拙,在我的老家,這已經(jīng)是很高的待遇了。

更重要的是感混,我終于能從事喜歡的戶外探險了端幼!

我和他之間從未過簽署過聘用合同,但他總是按時發(fā)放工資弧满,甚至直播間打賞多的時候婆跑,他還會多給我分一些。

我曾問他庭呜,為什么在那么多專業(yè)的戶外攝影師中選擇了我滑进?

他告訴我,是我私信他的那句‘我能吃苦募谎,因為我還要給偏癱的老父親寄贍養(yǎng)費……’打動了他扶关。”

寫道此處数冬,憶及往事节槐,一股酸澀自心底涌出,我的眼眶有些濕熱了拐纱。

“我們曾一起走過許多荒無人煙的地方铜异,一起發(fā)現(xiàn)過古墓,受過政府表彰秸架,受邀去巴西參加國際地質(zhì)會議揍庄,還收留了流浪狗玉米……

可以說,沒有陳浩真东抹,就沒有我司徒卓的今天蚂子!

痛失摯友,沒有人比我更痛苦缭黔!

可現(xiàn)在食茎,竟然有人污蔑我是殺害浩真的兇手!

這些不實報道對我和浩真的侮辱……”

文章寫完后试浙,我又反復(fù)讀了好幾遍董瞻,才把它發(fā)在了公司的公眾號上。

我發(fā)了個大紅包田巴,讓員工們都幫忙轉(zhuǎn)發(fā)擴散。

同時挟秤,把鏈接也發(fā)到了幾家采訪過我的媒體公司壹哺。

這么火的流量,媒體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艘刚。

做完這一切管宵,靈魂好像被抽空了,我疲軟地癱在了椅子上。

02

果然箩朴,像我預(yù)想的那樣岗喉,匿名爆料和當(dāng)事人在網(wǎng)絡(luò)的文字交鋒,讓浩真的死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炸庞。

第二天晚上直播時钱床,直播間流量大增,甚至超過了我在抖音公布浩真死亡消息當(dāng)天的流量埠居。

那天晚上查牌,我和團隊凈賺兩百多萬。

直播時滥壕,不少人在說風(fēng)涼話纸颜。

但當(dāng)我宣布將把收益的百分之三十用來成立“浩真基金”,以資助偏遠(yuǎn)地區(qū)的貧困兒童時绎橘,那些聲音又變成了安慰和鼓舞胁孙。

一條條彈幕帶著義憤和雀躍——

“我為司徒和浩真的兄弟情舉大旗!”

“司徒卓才是最懂陳浩真的人称鳞!”

“陳浩真雖然走了涮较,但我們會永遠(yuǎn)記得他!”

……

在陳浩真死后的半個月胡岔,我的賬戶存款余額達(dá)到了700多萬法希。

然而,有錢不能花靶瘸,也是一種煎熬苫亦。

互聯(lián)網(wǎng)的記憶是有時限的。

想讓“浩真徒步”獲得長期的品牌盈利怨咪,必須做足緬懷的姿態(tài)屋剑。

決定成立“浩真基金”,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

每年定期的募捐诗眨,會讓“浩真徒步”獲得持續(xù)的品牌曝光唉匾。

未來,我還要定期發(fā)起對陳浩真的網(wǎng)絡(luò)追思匠楚。

一個有大愛巍膘、出生底層的貧民探險家,本就值得被所有人銘記芋簿。

有時候峡懈,我忍不住會想,假如浩真在世与斤,他也會滿意我的安排吧……肪康?

還記得荚恶,去貴州珙噶鎮(zhèn)旅行時,浩真一看到那個掩映在群山腳下的破敗學(xué)校磷支,他的眼眶就濕潤了谒撼,當(dāng)即沖動地捐出了幾個月的收入。

他還在直播間留下貧困村鎮(zhèn)的聯(lián)系方式雾狈,號召粉絲們向那里捐款捐物廓潜。

我曾向他提議,干脆以個人名義成立基金會箍邮。

可他說茉帅,他這一輩子,能做好探險這一件事锭弊,就夠了堪澎。

一旦成立基金會,就要公布賬目味滞,要對每一筆捐款負(fù)責(zé)樱蛤,他沒有那么多精力。

是的剑鞍,他簡直一點經(jīng)濟頭腦都沒有昨凡。

一個成年人還保持著如此單純的心智,注定了無法在復(fù)雜的塵世茍活蚁署。

對他而言便脊,死在忠愛的荒野,未必不是一個好的歸宿光戈。

浩真死后的四七哪痰,我去墓地上墳。

警方找到浩真的尸體后久妆,我把他葬在了這片滿是古槐的公墓中晌杰。

墓碑的遺照上,浩真展露出燦爛的笑筷弦。

對著遺照肋演,我舉起了酒杯:“浩真,我和你也算是各自求仁得仁了……你就在那邊……好好地安息吧烂琴!”

自酌幾杯后爹殊,我架起自拍桿拍了些照片和視頻,想著回去剪輯一下奸绷,發(fā)到抖音边灭。

等我操作相機篩選完可用素材,一抬頭健盒,卻見天色已沉绒瘦。

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我趕緊收拾器械扣癣。

不知怎的惰帽,當(dāng)我獨自穿過那片郁郁蔥蔥的古槐林時,隱約間父虑,竟像是聽到了浩真的笑聲:“呵呵……司徒卓啊……司徒卓……”

我猛地一驚该酗,四下回望,想找出惡作劇的人士嚎,但回應(yīng)我的只有蕭瑟的風(fēng)聲和遠(yuǎn)處樹葉的沙沙聲……

那天之后呜魄,我有種預(yù)感——

風(fēng)浪不會這么快停歇……

果然,沒過多久莱衩,我在大客戶的微信群里又看到了爆料文爵嗅。

還是那個匿名人。

這一次笨蚁,他不光發(fā)了文章睹晒,還公布了一段剪輯過的視頻。

視頻里括细,原本站在角落的浩真伪很,被特效放大,鏡頭聚焦在他下垂的手部奋单。

浩真的手保持著奇怪的姿勢——

中指和無名指直直豎起锉试,食指彎曲連接拇指圈成個圓。

視頻中览濒,軟件合成的男聲播報著:

“粉絲們呆盖,你們看,這個手勢像不像110匾七?

如果這手勢是偶爾為之絮短,還可以說是巧合求冷,但是好幾次直播時臼婆,站在角落的浩真都保持這個手勢,并刻意讓鏡頭拍到燃少,這說明什么邑贴?

說明浩真遇到了危險席里!

他被身邊人挾持,卻無法求救拢驾!

只能用這個手勢隱晦地發(fā)出求救信號奖磁!

而那個劫持他的人,就是他的好助手司徒卓繁疤!

可惜咖为,這么多粉絲竟沒有一個人看懂秕狰!”

我心中暗潮涌動。

匿名人截取的都是一閃而過的鏡頭躁染,連我這個原視頻發(fā)布者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細(xì)節(jié)鸣哀,卻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到底是誰吞彤?

為什么要揪著我不放我衬?

對他身份好奇的,自然不止我一個饰恕,評論里已經(jīng)有了千奇百怪的推測挠羔。

“專業(yè)人士都查不到這個匿名人的ID,好神秘奥袂丁破加!”

“大家說,有沒有可能陳浩真根本就沒死莉恼,而是換了個身份來復(fù)仇拌喉?又或者,浩真冤死后俐银,他的靈魂附身到了神秘人身上尿背,借他的口公布真相?”

“上面的捶惜,懸疑小說看多了吧田藐?警方都宣布找到浩真的尸體了!”

......

神奇的事發(fā)生了吱七,等我再刷新鏈接時汽久,文章底部多了一條置頂留言——

“大家不用在意我的身份,我只是陳浩真眾多粉絲中的一個踊餐!

請把注意力放在浩真死亡的真相上景醇!

我相信,只要我們足夠細(xì)心吝岭,一定可以挖掘出被隱匿的真相三痰。

而真相的一部分就藏在浩真的抖音視頻中,請大家和我一起尋找窜管!”

這是匿名人對網(wǎng)友的回復(fù)散劫。

一個小時后,我的手機被客戶打爆了幕帆。

他們在微信群里看到了爆料文获搏,都很擔(dān)心負(fù)面消息會影響產(chǎn)品推廣。

我只得再三向他們保證失乾,爆料貼純屬無稽之談常熙,我會盡快向公眾澄清真相纬乍。

我打開電腦,想再寫一篇文反駁症概,手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蕾额。

一些陰暗的畫面,夢魘般地在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彼城。

為了平息風(fēng)浪,我點開抖音退个,想刪除最近兩年的視頻募壕。

然而,當(dāng)手指劃過一條條視頻框语盈,看著上百萬的數(shù)據(jù)播放量舱馅,還有潮水般的點贊和留言,我終究舍不得按下“刪除“鍵刀荒。

這些視頻是我的杰作代嗤,是我和浩真鼎盛期的見證。

就在我猶豫間缠借,最近更新的一條視頻里干毅,流量忽然暴增。

我點開泼返,只見留言里全是洶涌的謾罵和質(zhì)疑——

“司徒卓硝逢,你個殺人犯,快去自首吧绅喉!”

“神秘人說的是真的渠鸽,我仔細(xì)看了,后期的視頻柴罐,浩真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徽缚!直播帶貨時,都是司徒卓在鏡頭前革屠,浩真卻縮在一邊凿试。”

“司徒卓和他帶來的那個叫大黑的司機屠阻,都長得人高馬大红省,浩真夾在他倆中間,說話都變得唯唯諾諾国觉,像是真的被挾持了吧恃!”

“跟司徒卓在一起后,浩真總是戴著帽子麻诀!是不是為了掩飾頭上的傷痕痕寓?他不配合他們賣貨傲醉,會被打吧?”

……

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我從網(wǎng)絡(luò)拉回了現(xiàn)實呻率。

前臺小姑娘慌里慌張地說:“司徒哥硬毕,工商局來公司調(diào)查了,好多顧客投訴礼仗,說咱們銷售的產(chǎn)品有質(zhì)量問題吐咳。你趕緊來公司一趟吧!”

我套上外套元践,踉踉蹌蹌去開門韭脊。

門剛拉開,卻被記者的長槍短炮堵住了单旁。

“司徒先生沪羔,針對最新的視頻爆料,你怎么回應(yīng)象浑?”

“你真的會成立浩真基金嗎蔫饰?那為什么從來不公布直播帶貨的收益?”

“司徒卓愉豺,你多久沒去野外探險了篓吁?離了陳浩真,你還能拍出大眾喜歡的作品嗎粒氧?”

聲嘶力竭的問話和頻閃的燈光像海水吞沒了我越除,我想反駁,卻如溺水之人外盯,窘迫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摘盆。

恍然間,耳畔又響起了在墓地那天饱苟,陳浩真的笑聲孩擂,他說——

“呵呵……司徒卓啊……司徒卓……”

這一次,我聽懂了——

原來箱熬,他是在嘲諷我……

03

“各位粉絲类垦,今天的這款床車魔盒可以根據(jù)咱們的車型進(jìn)行私人定制!魔盒功能很強大城须,它即是床蚤认,又是收納箱,還是移動廚房糕伐。當(dāng)年砰琢,我們在戶外時,要是有這個裝備,那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站在鏡頭前陪汽,我賣力地解說著训唱。

然而,注意力卻被彈幕的謾罵極限拉扯——

“他媽的挚冤,這貨又在提浩真况增,吃死人流量沒完了?训挡!”

“司徒卓澳骤,匿名人又發(fā)文捶你了!你還不趕緊回應(yīng)舍哄?”

“據(jù)匿名人最新爆料宴凉,陳浩真和司徒卓收養(yǎng)的流浪狗玉米是浩真死亡的見證人!狗有靈性表悬,看見司徒卓謀殺陳浩真,現(xiàn)在很怕司徒卓丧靡◇∧”

“司徒卓沒殺玉米,因為玉米是網(wǎng)紅狗温治,以后還得靠它賺錢呢饭庞!”

……

我竭力保持微笑,假裝無視彈幕熬荆,表情卻越發(fā)僵硬舟山。

站我旁邊的助播大黑先繃不住了,他對著鏡頭吼道:“你們這些黑粉卤恳,匿名文說什么你們都信袄鄣痢?玉米就是一條啥也不懂的土狗突琳,也能被說得神乎其神若债?不管是誰,再搞我們拆融,就等法院的傳票吧蠢琳!”

然而,發(fā)飆只能讓鍵盤俠們的情緒愈發(fā)興奮镜豹。

彈幕吞屏般襲來——

“有本事叫玉米過來鞍列搿!浩真在的時候趟脂,玉米都在鏡頭里泰讽,現(xiàn)在為什么不敢讓玉米出鏡了?”

“就是啊,喊玉米過來播菇绵!否則肄渗,就是有鬼!”

“浩真死了咬最,我們懷疑你們在虐待他的狗翎嫡!”

……

這種氣氛下,我沒法再自如地介紹產(chǎn)品了永乌。

產(chǎn)品方負(fù)責(zé)人急了惑申,湊到我耳邊嘀咕:“我看,你就拉那條狗過來吧翅雏!要不然圈驼,這場直播沒法收場!”

我只好讓員工把玉米牽了過來望几。

自從陳浩真死后绩脆,玉米一直被關(guān)在公司樓下的鐵籠里。

一米八幾的大黑蹲下橄抹,用哄寶寶的語氣柔著嗓子對玉米招手:“過來啊靴迫,玉米!你的粉絲們都想你了……”

然而楼誓,玉米一看到我倆玉锌,就拱起背,發(fā)出戒備的低吼疟羹。

它甚至對我倆呲起牙主守,任憑我和大黑怎么喊,它都不肯上前榄融。

“靠参淫!”我罵了句臟話。

玉米隨即像被點著了似的剃袍,沖我狂吠起來黄刚。

鏡頭拍下了這一切。

場面太過尷尬民效,我只好黑臉關(guān)了視頻憔维。

這場直播,公司不但沒賺到錢畏邢,還倒賠了品牌方50萬的違約金业扒。

情緒崩潰之下,我踹了玉米一腳舒萎。

哪知程储,這瘋狗竟不管不顧地?fù)渖蟻恚ё×宋业哪_趾。

我疼得原地打轉(zhuǎn)……

脫下靴子章鲤,只見三個腳趾被咬得血淋淋摊灭。

前臺小姑娘擔(dān)心道:“司徒哥,你這傷口好深鞍芑病帚呼!得趕緊打疫苗,要不然皱蹦,會得狂犬病的煤杀!”

“是啊沪哺!老板沈自,得去正規(guī)醫(yī)院,小診所很多假疫苗辜妓!”

一萬句“草泥馬”在心頭呼嘯而過枯途,這一天糟糕得讓人想拿頭撞墻。

我不知道得去大醫(yī)院嗎籍滴?

可萬一被粉絲們認(rèn)出來柔袁,我怎么解釋?

我被浩真生前養(yǎng)的狗給咬了异逐,這不正坐實了匿名人寫的最新爆料嗎?

剛才的直播插掂,可是有一千多萬人在線看著呢灰瞻!

那一天,我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辅甥,才找到一個位于村鎮(zhèn)的小破防疫站酝润。

然后,我全程戴著口罩璃弄,打了一針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狂犬疫苗要销。

04

霧氣繚繞的遠(yuǎn)山環(huán)繞著深碧色的湖泊,沼澤里的蘆葦長得比人還高夏块。

在這萬籟俱寂之處疏咐,人聲也顯得特別大:“大黑,捆結(jié)實點脐供!”

大黑是我后來帶過來的司機浑塞。

我在小鎮(zhèn)做婚姻攝影時,我倆就是搭檔了政己。

他對我馬首是瞻酌壕。

被綁在枯樹的陳浩真死死盯住我。真該死!

每次挨了揍卵牍,他就用這種眼神看我果港!

不給他點顏色,他不會知道糊昙,他那幼稚的驕傲和尊嚴(yán)在人煙罕跡之處沒有半點用處辛掠!

我從工具箱里取出一把鐵鉗。

大黑會意溅蛉,馬上用肩膀抵住陳浩真的身子公浪,逮住他的左手舉到我面前。

“司徒卓船侧,你想干什么欠气?!”

浩真的聲音顫抖起來镜撩。

“干什么预柒?我還想問你呢!你他媽想干什么袁梗?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談下來的品牌宜鸯?你剛才在鏡頭前,拉個臉給誰看呢遮怜?淋袖!”

“司徒卓,別忘了你的初心锯梁!別忘了是誰帶你走到今天的即碗!”

靠!

我他媽聽夠了這些陳詞濫調(diào)陌凳!

我用鉗子捏住浩真食指的指甲剥懒,開始發(fā)力。

原來合敦,人的指甲被拔掉時初橘,并不會流很多血。

但一定非常痛充岛。

浩真凄慘的叫聲驚飛了樹上沉睡的烏鴉保檐。

當(dāng)甲片被連根拔出時,他疼昏了過去裸准。

大黑澆了桶水展东,把他潑醒。

我舉著帶血的指甲炒俱,對他咬牙道:

“陳浩真盐肃,我再說一遍爪膊,這兒是我說了算!

你不聽話砸王,我會把你的指甲一個一個全拔掉推盛!

指甲拔完,還有牙齒谦铃!

實在不行……

你知道的耘成,在荒山野嶺里死個人太正常了……”

浩真垂頭望著我,渾身顫抖驹闰。

這一次瘪菌,我在他眼神中看到了懼怕。

從那以后嘹朗,他聽話了許多师妙。

“平民探險家”的抖音賬號自此正式轉(zhuǎn)上了帶貨的路子。

露營帳篷屹培、卡式爐默穴、戶外電源、潛水裝備……

只要價錢給到位褪秀,這些東西都可以在我們的鏡頭里出現(xiàn)蓄诽。

3萬、5萬媒吗、8萬……

一筆筆匯款化作漫天鈔票仑氛,似成群的蝙蝠在我眼前飛舞。

我欣喜若狂闸英,跳起來去夠调衰,卻見滿手是血!

天自阱!

我手上的十個指甲不知何時,不翼而飛米酬!

耳畔又傳來浩真陰森的笑聲:“呵呵……司徒卓啊……司徒卓……”

猛地睜開眼沛豌,還好,只是個夢……

心臟仍在胸腔里狂跳不已……

昨夜喝了不少酒赃额,再加上噩夢纏身加派,我只覺心慌氣短,頭疼欲裂跳芳。

害怕被記者圍堵芍锦,我已經(jīng)兩天沒有出過門了。

明朗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jìn)來飞盆,屋內(nèi)酒瓶和垃圾桶歪倒在地娄琉,方便面的酸腐味直沖鼻子次乓。

我突然很想出門,想讓明晃晃的陽光曬脫身上的陰腐氣孽水。

穿上衣服票腰,我搖搖晃晃去開門。

只聽“忽”地一下女气,一只鮮血淋漓的手直直地在我眼前垂下杏慰。

“啊A毒稀T道摹!”

我大喊著谒主,癱坐在地上朝扼。

“啪嗒!”

“啪嗒瘩将!”

……

鮮血一滴滴落到在我腳邊吟税。

濃重的血腥氣在空氣里翻涌。

我艱難地?fù)蔚卣酒鹱讼郑芭椤钡仃P(guān)上了門肠仪。

這時,我才看到备典,門縫里不知何時被塞進(jìn)一只信封冬三。

抖著手打開信封,字條上的筆跡看得我渾身一涼——

那筆跡像竟極了陳浩真击困!

“司徒卓方妖,現(xiàn)在,你終于有錢了……

告訴我拌屏,有錢的感覺潮针,好嗎?”

我心慌意亂地?fù)芰?10倚喂。

十幾分鐘后每篷,敲門聲響起,再三看過貓眼端圈,我才敢開門焦读。

然而,警察只是做了個簡單的筆錄舱权。

為首的那個小警官矗晃,語帶譏諷:“咦——你就是網(wǎng)上寫的那個司徒卓吧?不過是一只橡膠做的假手宴倍!惡作劇而已张症,看把你嚇得仓技!”

他舉起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別過頭吠冤,險些嘔出來浑彰。

“可血……那些血是真的啊拯辙!那是新鮮的人血郭变!”

另一個年紀(jì)大點的警官哈哈笑起來:“什么人血啊涯保?那是豬血诉濒!”

下樓時,他們倆旁若無人地八卦著——

“看起來夕春,他真像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未荒!”

“是啊,要不能嚇成那樣及志?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片排,都快給嚇尿了……”

關(guān)上門,癱坐在沙發(fā)上速侈,冷汗已濕透了脊背率寡。

除了我、大黑和陳浩真本人倚搬,沒有人見過陳浩真那只被拔掉指甲的左手冶共。

那時,正是寒冬臘月每界,每次直播捅僵,我都讓浩真戴上手套。

那么眨层,到底是誰庙楚?!

那個一心想搞垮我的人趴樱,到底是誰醋奠?!

我感到自己陷入一團黑色的迷霧伊佃,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方向沛善。

04

網(wǎng)暴越演越烈航揉,已經(jīng)延續(xù)到了現(xiàn)實——

我的車在停車場被砸了;

公司的大門被潑了紅油漆金刁;

家門口新按的監(jiān)控鏡頭也被彈弓打碎了……

網(wǎng)上有一段視頻正在瘋狂流傳——

落水后的浩真攀住崖壁的巖石帅涂,向岸上的人呼救议薪,那人卻站在岸邊無動于衷,眼看他筋疲力盡被激流沖走……

鏡頭是從高處俯拍的媳友,遠(yuǎn)到連人臉都看不清斯议。

所有解釋,全靠視頻配音:”陳浩真死亡經(jīng)過被無人機偶然拍下——司徒卓把陳浩真推下水醇锚,又眼睜睜看著他被卷入瀑布哼御,確認(rèn)他死亡后,才假意撥打電話報警求救……”

這段視頻分明就是偽造的焊唬!

時間恋昼、角度都不對!

當(dāng)時我就在現(xiàn)場赶促,我能不知道液肌?

那個站在岸上的人形雖然跟我有些相似,但那根本就不是我鸥滨!

為了反駁嗦哆,我只好再次發(fā)布浩真落水當(dāng)天的視頻,并發(fā)文解釋婿滓。

“各位網(wǎng)友老速,事實真相是這樣的——

事發(fā)當(dāng)天,我和浩真在拍一個旅行鞋的廣告空幻。

按照品牌方的要求烁峭,浩真需要穿著旅行鞋在崖壁上奔跑,但他不慎踩到了巖石上的青苔秕铛,滑入崖谷约郁。

我反應(yīng)過來,立刻扔掉相機但两,第一時間去施救鬓梅。

當(dāng)時,浩真還未落水谨湘,他攀住了崖壁的頑石绽快,我嘗試用繩子把他拉上來。

但山間天氣變化迅速紧阔,幾分鐘后坊罢,突降暴雨。

我只好打電話求救擅耽,并讓大黑去附近村鎮(zhèn)找人來幫忙活孩,可是等搜救人員趕到時,浩真已經(jīng)被激流沖入了瀑布……

然而乖仇,沒有人聽我申辯憾儒,迎接我的是更加瘋狂的網(wǎng)暴询兴!

各種福爾摩斯體的破案文開始在網(wǎng)絡(luò)流傳。

“司徒卓公布的那個落水視頻根本就是假的起趾!匿名人發(fā)布的那段才是真的诗舰!“

“就算司徒卓拍的是真的,那為什么浩真落水后训裆,他第一反應(yīng)不是救人眶根,而是抱著相機又拍了十幾秒鐘?

更細(xì)思極恐的是缭保,相機掉到地上后汛闸,是誰冷靜地關(guān)閉了相機?

相機被關(guān)閉后艺骂,網(wǎng)友只能看到落水的瞬間诸老,但落水后又發(fā)生了什么,除了司徒卓和大黑钳恕,沒有人知道别伏!“

“落水后的真相,匿名人的視頻已經(jīng)拍得很清楚了忧额!

司徒卓設(shè)計讓陳浩真落水厘肮,他故意拍下落水瞬間的視頻,一是為了給自己洗脫罪責(zé)睦番,二是想用浩真的死做噱頭类茂,最后再為自己博一波流量!”

有些做徒步旅行的自媒體博主托嚣,甚至不遠(yuǎn)千里趕去了事發(fā)現(xiàn)場巩检,聲稱要替網(wǎng)友尋找破案線索……

情況不受控制地急轉(zhuǎn)直下——

一個月前,我還在為如何獲取持久的流量而焦慮示启,而現(xiàn)在兢哭,我只祈禱一切趕快風(fēng)平浪靜。

我不敢再開直播了夫嗓。

公司的員工們害怕被牽連迟螺,也一個個都離職了。

每一天舍咖,我的電腦后臺和手機收到的信息矩父,不是違約告知、退貨提示排霉,就是各種謾罵和威脅窍株。

稅務(wù)部門也過來查賬。

一個月前,我還是被資本追捧的頭部主播夹姥,轉(zhuǎn)眼間,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

這場浮華辙诞,比夢還要短辙售!我開始惶惶不可終日。

只有在安眠藥和酒精的麻痹下飞涂,才能勉強入睡旦部。我有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

陳浩真沒死!

那個披著匿名馬甲的網(wǎng)絡(luò)幽靈较店,就是他士八!

我甚至分不清,這段時間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在夢境中出現(xiàn)的一切梁呈,究竟是夢魘婚度,還是現(xiàn)實?

夢里官卡,浩真總是舉著血淋淋的手沖我笑蝗茁。

昨夜,我點開微信群里的一個鏈接寻咒,手機突然黑屏了哮翘。

緊接著,浩真的臉就充滿了整個屏幕毛秘。

他咧著嘴饭寺,笑著,嘲諷地質(zhì)問我:“司徒卓叫挟,為了那點錢艰匙,你就出賣我,你對得起良心嗎霞揉?旬薯!“

他的面容栩栩如生,聲音振聾發(fā)聵:“司徒卓适秩,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你的報應(yīng)绊序!”

我捂住耳朵,大喊:“別在這裝神弄鬼秽荞,你早就被水沖走了骤公!我親眼看見的!陳浩真你死了扬跋!死了=桌Α!!”

可他的聲音依然清晰:

“司徒卓洒试,是我?guī)闳胄斜渡荩o你高薪!

知道你自尊心強垒棋,我還給你那患小兒麻痹癥卒煞,老年偏癱的父親郵寄了上萬塊的按摩椅!

你母親患癌急需用錢叼架,可你記恨她小時候拋棄你畔裕,見死不救,是我用你的名義匯了五萬塊乖订!

你跟我說過扮饶,小時候你家里窮,父親有小兒麻痹癥乍构,三歲時母親又改嫁甜无,你被全村人看不起,被校園霸凌……

所以蜡吧,當(dāng)你提出要我直播帶貨時毫蚓,我答應(yīng)了你,認(rèn)為你只是被窮日子嚇怕了昔善,現(xiàn)在看元潘,你根本就是變態(tài)!叛徒君仆!”

“閉嘴翩概!我讓你做這些了嗎?返咱!

你算什么東西钥庇,也來當(dāng)我的救世主?

陳浩真咖摹,你不過是趕上了流量的紅利评姨!

你他媽根本就不懂?dāng)z影!

沒有我的攝影技術(shù)萤晴,你真以為靠你用手機拍的那些破玩意兒吐句,能走到今天?

我司徒卓哪兒比你差了店读?

憑什么只能做你的助手嗦枢?”

“所以,你就想除掉我……”

“對屯断!我就是要你死文虏!是我在你鞋底抹了油侣诺,是我親眼看著你被水吞沒,確認(rèn)你必死無疑氧秘,我才打了求救電話……

那些鍵盤俠說的都對年鸳,我故意拍下你落水的瞬間,就是為了給自己脫罪丸相,順便再火一把阻星!

“哈哈哈,”我跪在地上已添,又哭又笑,“陳浩真滥酥,你我走到今天更舞,都是你逼的……是你逼的……”

第二天醒來,頭痛得像裂開一樣坎吻,昨夜的夢仍歷歷在目缆蝉。

我搖晃著站起來,想去倒杯水喝瘦真。

但還沒走到餐桌邊刊头,就聽房門“砰”地一響,幾個穿警服的人破門而入诸尽。

好幾雙手把我狠狠按在了地上原杂。

我被帶上了警車。

坐在搖晃的警車上您机,我開始嘔吐穿肄。

連日的失眠、噩夢和宿醉际看,讓我精神恍惚咸产。

坐在審訊室里,面對警察仲闽,我用僅存的力氣聲嘶力竭地辯解:“沒有證據(jù)脑溢,你們憑什么抓我?就憑網(wǎng)上那些捕風(fēng)捉影嗎赖欣?”

“那這段視頻屑彻,你怎么解釋?畏鼓!”對面的警察對我舉起手機酱酬。

屏幕上,有個男人正聲淚俱下地吼著:“對云矫!陳浩真膳沽,我就是要你死!是我在你鞋底抹了油,我親眼看著你被水吞沒挑社,確認(rèn)你必死無疑陨界,才打了求救電話……”

屏幕上的那個男人——

是我!一條條彈幕飛速閃現(xiàn)——

“天哪痛阻,司徒卓醉酒后自己招供了菌瘪?”

“各位老鐵,你們看清了嗎阱当?司徒卓手機屏上的人像真的是陳浩真嗎俏扩?”

“警察叔叔趕快把司徒卓抓起來好好審一審啊弊添!”

……

耳朵里響起刺耳的嗡鳴聲录淡,昨夜的一幕幕鬼片似的在眼前閃現(xiàn)。

不可能油坝,昨夜明明是一場夢嫉戚!

是夢!

“司徒卓澈圈,你老實交待彬檀!現(xiàn)在懷疑陳浩真的死和你有關(guān)……”

“呵呵……”

我捶著桌子,覺得可笑至極瞬女,“你們這幫草包窍帝,一個月前,你們不是還跟媒體報道诽偷,說陳浩真是死于意外嗎盯桦?怎么?現(xiàn)在要打自己的臉了渤刃?要不是網(wǎng)上的那個匿名貼拥峦,你們能回來查我?卖子!”

一股控制不住的惡心感襲來略号,我跪在地上,狂吐不止洋闽。

恍然間玄柠,好像又看見了陳浩真的臉……

他盯住我,語重心長:“司徒卓诫舅,你記住羽利,我們做自媒體不是為了流量!如果你被流量夾裹刊懈,忘了初心这弧,不顧道義娃闲,那么總有一天,成也流量匾浪,敗也流量皇帮!”

呵呵……

成也流量,敗也流量……

好兄弟蛋辈,還真是被你說中了……

05

是的属拾,是我殺了陳浩真。

匿名人發(fā)布的謀殺視頻是假的冷溶,但網(wǎng)友的推測是真的渐白。

陳浩真曾是我的恩人,可不知什么時候起逞频,他成了仇人……

或許礼预,當(dāng)我在后臺第一次看到過萬的廣告報價時,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開始變味了……

我無法理解——

只要在視頻里加一點軟廣虏劲,或者直播時稍微展示一下產(chǎn)品,就能賺大把的鈔票褒颈,為什么他就是不肯柒巫?

還說什么要為粉絲負(fù)責(zé),說他的夢想只是拍遍祖國的美景谷丸。

這都什么年代了堡掏,還有這樣的人嗎?

放著滿地唾手可得的黃金不去撿刨疼?泉唁!

為什么他要那么固執(zhí)呢,我們本可以合作得很愉快……

太可惜了……

他還用那種傲慢的態(tài)度對待我揩慕。

他難道不明白亭畜,在杳無人煙的荒野中,法律和文明不過是虛幻的名詞迎卤。

他不配合拴鸵,那么暴力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最后的一年蜗搔,陳浩真完完全全成了我的傀儡劲藐。

什么時候出鏡,什么時候帶貨樟凄,都要聽我的聘芜。

如果他一直聽話,我不會那么快就殺他缝龄。

可后來汰现,他無意中在甘肅的紅層砂巖中發(fā)現(xiàn)了“錸礦”挂谍!

那可是比鉆石還珍貴的稀有金屬!

光靠販賣這個信息就夠我們吃幾輩子的了服鹅!

可陳浩真那個傻子凳兵,他竟然讓我把礦藏信息無償上報國家!

那天企软,我讓他拍跑鞋廣告庐扫,逼他在崖邊的巖石上奔跑。

他從巖石上滑落后仗哨,手臂卡在了巖石的縫隙中形庭,并沒有馬上落水。

那不是很高的崖壁厌漂,只要他松口配合我萨醒,我會把他拉上來的。

可他仰頭看著我苇倡,像只垂死的狗富纸。

不做掙扎,也絕不松口旨椒。

半個小時后晓褪,天空飄起了細(xì)雨。

后來综慎,雨越下越大涣仿,谷底狹窄的溪流慢慢漲上水來。

我看見溪水一點點漫過他的腳示惊、腿和胸膛……

我知道好港,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只是手臂被卡在崖縫中米罚,甩脫不得钧汹。

像被掛在崖壁上的人形布袋似的,他整個人隨著激流東倒西歪录择。

頭崭孤、臉、胸膛都被巖石撞得鮮血淋漓糊肠。

不知怎的辨宠,我腦海中忽然閃現(xiàn)出去寧夏徒步的時候,我們在荒漠中迷了路货裹,他把僅剩的半瓶水讓給我喝嗤形;

我想起他曾一次次把直播間的打賞轉(zhuǎn)給我,還裂嘴傻兮兮地沖我笑:“好兄弟,以后有我一份泡挺,就有你一份掂僵!”

……

大雨中妻熊,我的眼模糊了。

我趴在崖邊织阅,沖他大喊:“陳浩真阶祭,只要你聽話圆仔,我就拉你上來历造!”

但他不回答甩十,只是仰頭,死死盯住我吭产。

……

后來侣监,大雨停了,溪水回落臣淤。

他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橄霉,垂掛在崖壁上。

我讓大黑用繩子把我吊住邑蒋,我攀著崖壁爬下去姓蜂,用刀和錘子把他的手臂從崖縫里撬出。

那半截夾在巖隙中小臂医吊,已磨得白骨森然钱慢。

然后,“撲通“一聲遮咖,他的尸體像注滿水的布袋,墜入了溪流中造虏。

在親眼看見尸體隨溪流卷入瀑布后御吞,我打了報警和求救電話……

06? 冷蒼青篇

人世間,最痛的是什么漓藕?

大概就是陶珠,你以為只是和愛人做個短暫的告別,卻沒想到享钞,短暫的告別成了永遠(yuǎn)無法相見的天人永隔……

沒有人知道揍诽,當(dāng)我在網(wǎng)上看到浩真死亡的消息時,我的心有多痛栗竖!

我和浩真的相識暑脆,比故事還像故事。

那一年狐肢,為了躲避父親和哥哥的追蹤添吗,17歲的我在溪谷中慌不擇路。

母親死后份名,為了攢錢給哥哥娶妻碟联,父親逼我從高中輟學(xué)妓美,讓我嫁給鄰村的光棍漢。

是的鲤孵,在哥哥和父親眼里壶栋,我的人生只值十萬塊彩禮錢。

那天夜里普监,我從家里逃出來贵试。

出村的路有兩條,一條是山前泥濘的土路鹰椒,一條是后山锡移。

后山其實沒有路,除了上山采藥漆际、挖菌菇的老一輩村民淆珊,普通人很少再進(jìn)山了。

山間晝夜溫差大奸汇,霧氣彌漫施符,還有毒蛇毒蟲,想安然地從山里走出來擂找,絕非易事戳吝。

可我沒有別的選擇,走大路贯涎,我跑不過父親和村民們的摩托車听哭。

走后山,還有一線生機塘雳。

我下了決心陆盘,寧可死在山里,也絕不回去败明。

漆黑的山谷隘马,我一路順著谷底的小溪走。

黎明時分妻顶,我聽見父親領(lǐng)著村民們進(jìn)山了酸员。

慌亂中,被什么絆了一腳讳嘱,我跌進(jìn)溪水中幔嗦。

冰冷刺骨的溪水浸透了半邊身子,我的腿被卡在橫亙在溪流中的一截枯木下沥潭。

人聲越來越近了……

我閉上眼崭添,聽天由命……

就在這時,一只溫?zé)岬氖址錾衔业募纭?br>

“那些人是在找你嗎叛氨?”

一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附身望著我呼渣。

我瞪他棘伴,比個“噓”的手勢:“別出聲,他們會殺了我的屁置!”

男人愣了一秒焊夸,什么也沒問,蹲下蓝角,用力搬起那截枯木阱穗,然后扶著我,往崖谷邊跑去使鹅。

他帶我擠進(jìn)一個很深的崖縫揪阶,往里走了十幾米,里面竟是個開闊的洞穴患朱!

“這里很安全鲁僚,他們找不到你的〔锰快把衣服脫下來冰沙!”說著,他開始解自己軍大衣的紐扣执虹。

我渾身顫抖地看著他拓挥。

“快點啊袋励!你衣服都濕透了侥啤,不換上干衣服,你會凍死的茬故!”

像反應(yīng)過什么似的盖灸,他把軍大衣丟在我腳邊,背過身去均牢。

我聽話地脫下濕透的棉衣糠雨,披上了他的軍大衣才睹。

人聲消退后徘跪,他熟練地升起了一堆火。

我們靠著篝火琅攘,面對面坐著垮庐。

他以為我是被拐賣的少女,安慰我別害怕坞琴,說等天一亮就會把我護(hù)送去派出所哨查。

可當(dāng)他知道追我的人是我親生父親時,他沉默了剧辐。

我擼起袖子和褲管寒亥,皮膚上青紫的血痕暴露出來邮府。

他詫異:“這些傷……?”

“是被我爸打的溉奕!你送我回去褂傀,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在跳動的火光中加勤,我決絕地看著他仙辟,“就算死,我也不會嫁給那個老男人鳄梅!”

他擰起眉叠国,為該如何安置我而頭痛。

我能確定戴尸,這個男人不是壞人粟焊。

他穿著破舊的軍大衣,頭發(fā)亂糟糟的校赤,似是久居荒野之人吆玖,可言談中卻又透出濃濃的書生氣。

“你是地質(zhì)學(xué)家马篮?”

他咧嘴一笑:“算是吧沾乘!確切來說,我是個旅行者浑测,當(dāng)然翅阵,我對地質(zhì)學(xué)也很感興趣。我發(fā)現(xiàn)這座山的地質(zhì)結(jié)構(gòu)很特殊迁央,就想進(jìn)來看看……沒想到遇上了你……”

“那我可以給你當(dāng)助手嗎掷匠?我不要錢,能管飯就行岖圈!”

我低下頭讹语,絮絮地說著心中的顧慮。

我說蜂科,我身上除了一張身份證顽决,什么都沒有。

我說导匣,我還不到18歲呢才菠,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除了家里和學(xué)校贡定,我什么地方也沒去過赋访,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太陌生了……

終于蚓耽,他撓了撓頭:“嗯……那要不渠牲,你就先跟著我吧……“

說出“跟著我“三個字的時候,他的臉紅了一下步悠。

我抿唇嘱兼,抬眼看他,在心底偷偷地笑了贤徒。

陳浩真芹壕,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

是他把我從慌亂和恐懼中救贖接奈。

那天晚上踢涌,連吃了兩大只烤紅薯,裹著他的軍大衣序宦,躺在洞穴的石頭地上睁壁,我無比踏實地一覺睡到了天大亮。

07? 冷蒼青篇

和浩真在一起的四年互捌,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潘明。

白天,我們一起探險游歷秕噪。

晚上钳降,一起看書學(xué)習(xí)。

他總說我年紀(jì)小腌巾,應(yīng)該出去繼續(xù)上學(xué)遂填,還說會按時給我寄學(xué)費。

拗不過他澈蝙,我想了個折中方案——

從網(wǎng)上買書吓坚,自學(xué)參加成人高考。

選專業(yè)時灯荧,我選了計算機與網(wǎng)絡(luò)礁击,那時候還小,不懂對什么感興趣逗载,只是模模糊糊地覺得哆窿,學(xué)這個能幫助到他。

晚上的時光是最靜謐的撕贞,我們窩在帳篷里更耻,我看我的專業(yè)課测垛,他讀他的地質(zhì)書捏膨。

我永遠(yuǎn)都記得,他坐在篝火前,笑吟吟問我的樣子:“小蒼青号涯,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誰嗎目胡?”

“誰?”

“徐霞客链快!”

他雙目發(fā)亮誉己,表情嚴(yán)肅得像個孩子,“大丈夫當(dāng)朝碧海而暮蒼梧域蜗!達(dá)人所之未達(dá)巨双,探人所之未知!”

他大聲講出那句話時霉祸,整個人都在發(fā)光筑累。

我心里“叮咚”一聲,被一種猝不及防的情感沖撞著丝蹭。

或許慢宗,就是從那一刻起,我開始把他的夢想當(dāng)作自己的夢想去實現(xiàn)奔穿。

我們一起去到僻遠(yuǎn)的人跡罕至之處镜沽,用圖片和文字記錄山脈走向、水脈分合……

那時候贱田,還沒有抖音缅茉。

我們就在公眾號上發(fā)一些圖文消息。

囿于格子間和混凝土中的都市人男摧,透過我們的圖文看到了碧藍(lán)的天空宾舅,圣潔的雪山和險峻的峽谷……

人們被他的赤誠所打動。

每發(fā)出一篇圖文彩倚,我們都會收到一些打賞筹我,雖然不多,但足夠生活帆离。

偶爾蔬蕊,浩真也會在賬號里分享一些戶外用品,那但都是真實的分享哥谷,沒有任何廣告植入岸夯。

他對我說:“蒼青,我決定了们妥,我陳浩真永遠(yuǎn)不在賬號里做廣告猜扮!我希望,讀者把我們的賬號當(dāng)作靈魂的桃花源监婶,在這里旅赢,他們只需要被凈化和感動……”

如果可以齿桃,我多希望日子就這樣繼續(xù)下去。

但2016年的一場意外改變了一切煮盼。

那一天短纵,我們在一處山路遭遇了泥石流。

傾瀉的泥沙頑石從側(cè)方山體滑落僵控,浩真用手護(hù)住我的頭香到,一手猛打方向盤……

當(dāng)我被狗叫聲喚醒時,世界顛倒了——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側(cè)翻的越野車?yán)锉ㄆ疲缓普孀o(hù)在臂彎下悠就。

我們收養(yǎng)流浪狗的大黃從窗里跳出來后,一直焦急地圍著車打轉(zhuǎn)充易。

是大黃用鍥而不舍的犬吠聲喚醒了我理卑。

從車?yán)锱莱龊螅蚁氚押普嬉餐铣鰜肀伟保掳肷肀豢ㄔ诹笋{駛室藐唠。

浩真睜開眼,氣喘著對我說:“你快走鹉究,別管我……”

可我怎么能不管他宇立?!

我哭喊:“你等我自赔,我去找人來妈嘹!”

那時,正是黃昏绍妨,雨霧和落日織就了昏天席地的暗幕润脸,根本無法分辨方向。

好在他去,大黃身形矯捷毙驯,它如迷霧中的閃電,憑借對氣味的敏感在前方疾馳灾测。

我跟著它爆价,一人一犬在大雨中狂奔。

不知跑出了多遠(yuǎn)媳搪,我們終于找到了村舍铭段。

歸途時,大黃依舊如識途老馬秦爆,在前方引路序愚。

后來,熱心的村民們幫我把浩真送去了鎮(zhèn)衛(wèi)生所等限。

而大黃卻在歸途中不慎墜溪爸吮,被激流沖走了……

三天后芬膝,我和浩真在瀑布盡頭找到了大黃的尸體。

因為大黃生前喜歡啃食榆樹葉拗胜,我們便把它葬在了峽谷盡頭的一棵千年古榆樹下。

那次意外之后怒允,浩真鄭重地跟我談了幾次埂软。

他一定要趕我走。

有家雜志社很喜歡我們的拍攝風(fēng)格纫事,主編一直想聘請浩真為雜志社供稿勘畔。

浩真便借機,把我舉薦了過去丽惶。

我知道炫七,他是擔(dān)心我的安危。

可我不想離開他钾唬。

那天夜里万哪,我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向他表白抡秆。

“我不走奕巍!我喜歡你!”

他漲紅了臉儒士,語氣生硬:“你連真正的世界都沒看過的止,談什么喜歡!着撩?”

“我們一起走過那么多地方诅福,還不算看過世界?”

“你天天跟在我身后拖叙,也算獨立地看過世界氓润?冷蒼青,人要先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薯鳍,才有資格談愛旺芽!你記住,我喜歡的人辐啄,首先是個自立的大人采章!”

眼淚蓄滿了眼眶,我不再爭辯壶辜,沉默地收拾起行李悯舟。

是的,我喜歡他砸民。

可我也有自尊抵怎。

我不愿成為愛人的負(fù)擔(dān)奋救,更不想一直做那個被他撿回來的小丫頭。

做浩真的助手有四年了反惕,擔(dān)心被父親和哥哥找到尝艘,我從未在鏡頭前出現(xiàn)過。

除了浩真本人和雜志社的主編姿染,沒有人知道“平民探險家陳浩真”有一個女助手背亥。

那一年,我21歲悬赏。

21歲的我在賭一口氣狡汉。

我發(fā)誓,幾年之后闽颇,等我回來盾戴,我要蛻變成閃閃發(fā)光的獨立女神,驕傲地站在他面前兵多。

臨行前尖啡,我提了最后一個要求。

“陳浩真剩膘,想讓我走可以可婶,但你必須得重新找個助手!男助手援雇!”

我不敢想象矛渴,若是再遇到上次那樣的險境,沒有了我和大黃惫搏,誰能救他具温?

他為難道:“可我習(xí)慣了一個人……”

“那我就不走!隨便你怎么羞辱筐赔,我還就賴著不走了铣猩!”

我把收拾好的行李攤開,抱肩斜睨著他茴丰。

他沒了辦法达皿,只得點頭應(yīng)允。

現(xiàn)在想想贿肩,我好后悔……

我寧愿他從沒有遇見我峦椰,這樣他就不會被我逼著雇什么狗屁的助手,那么汰规,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還過著自己喜歡的閑云野鶴般的生活吧……

雜志社是個起點很高的平臺汤功,靠著浩真教給我的攝影技術(shù)和過硬的網(wǎng)絡(luò)知識,經(jīng)過幾年打拼溜哮,我從攝影師滔金,蛻變成了獨立記者色解。

我永遠(yuǎn)都記得,浩真教給我的餐茵。

他說:“蒼青科阎,你記住:攝影不是炫技忿族,更不是器材的比拼锣笨。重要的是拍攝者的視角和情感。是我們能否抵達(dá)別人不能抵達(dá)之處肠阱∑彼簦”

我們很少聯(lián)系朴读,但我一直期待著那一天——

我會頂著曬得黝黑的皮膚屹徘,驕傲地站在他面前,笑著對他說:“浩真哥衅金,你看噪伊,我長大了!

我爸氮唯、我哥他們再也傷不到我了鉴吹。

現(xiàn)在的我,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鏡頭前惩琉、陽光下了豆励!

我有能力保護(hù)好自己,也能保護(hù)你瞒渠!

那么良蒸,現(xiàn)在……

我可以說……

我愛你了嗎?”

那個場景伍玖,在我夢里反反復(fù)復(fù)復(fù)現(xiàn)過無數(shù)次……

可我從沒有想過嫩痰,閱盡千帆后,最終等來的窍箍,卻是他的死訊……

09? 冷蒼青篇

其實串纺,大概在一年前,我就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對勁了椰棘。

因為浩真竟然開始在抖音里拍廣告了纺棺。

他給我的郵件里寫道,他新?lián)Q的助手名叫司徒卓邪狞。

在那之前五辽,他已經(jīng)更換過三個助手了。

而司徒卓是其中最能吃苦外恕,也是跟他最久的一個杆逗。

他寫:“司徒卓也不容易羡榴,他從小家里窮,是過過苦日子的人霎奢。所以扣囊,難免對錢財有些癡迷。既然悔橄,他想賺錢靶累,那我就幫他賺點吧……”

后來,他又寫信癣疟,說他和司徒卓之間有了矛盾挣柬。

他堅持每樣產(chǎn)品都要親自試用,確認(rèn)質(zhì)量過關(guān)睛挚,才能在直播間上架邪蛔。

可一樣產(chǎn)品的試用,有時候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扎狱。在流量至上的時代侧到,沒有哪個產(chǎn)品方有這樣的耐心。

司徒卓當(dāng)然也沒有淤击。

他們大吵了一架匠抗。

浩真在信里寫:“蒼青,你說污抬,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汞贸?我和司徒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再收到浩真的信印机。

我以為他已處理好一切矢腻。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那個能庇護(hù)我的有力又睿智的男人耳贬√けぃ可我忽略了人性。

他孩童般的赤誠咒劲,就是最大的弱點顷蟆。

我很確信——

司徒卓不但殺了浩真,還曾一度脅迫他腐魂。

否則帐偎,驕傲如浩真,怎么可能會為了拍一條跑鞋廣告蛔屹,就在崖壁上飛奔削樊?

決定為浩真復(fù)仇后,我申請了停職。

網(wǎng)上爆料的匿名文都是我寫的漫贞。

我還跟蹤了司徒卓甸箱,在他假惺惺去墓地給浩真上墳時,我提前遙控綁了錄音設(shè)備的無人機藏在枝葉茂盛的樹頂迅脐。

浩真的那段笑聲是我在抖音視頻中截取的芍殖。

而司徒卓從墓地倉皇而逃的心虛相,讓我更加確信豌骏,殺死浩真的人就是他。

那只沾了豬血的假手是我放的隐锭,字條也是我模仿了浩真的筆跡窃躲。

目的就是逼他一步步走向崩潰。

司徒卓自認(rèn)為钦睡,他是這世界上最了解陳浩真的人蒂窒。

可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我赎婚。

司徒卓為了流量殺死浩真刘绣,我也要讓他死在流量之下樱溉!

我的電腦上保存了無數(shù)段為浩真拍攝的視頻挣输,我從沒有想過,這些廢棄的視頻會派上這樣的用場福贞。

當(dāng)初撩嚼,我只是單純地不舍得刪除。

因為挖帘,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完丽、最純真的時光。

我從這些廢棄片段中截取鏡頭拇舀,用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合成了兩段視頻逻族。

一段是浩真落水而司徒卓坐岸上觀見死不救。

一段是浩真質(zhì)問司徒卓為何要背叛他骄崩。

放第二段視頻時聘鳞,我黑了司徒卓的手機,趁他酒后迷亂之時要拂,借浩真之口逼他招供抠璃,自認(rèn)罪行。

屋里提前布好的監(jiān)控錄下了他張皇失措的模樣脱惰。

我把他招供的那段視頻發(fā)到了網(wǎng)上搏嗡。

視頻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引發(fā)熱度。

在持續(xù)的熱度之下采盒,所有質(zhì)疑旧乞,都會變成真相,大白于天下磅氨。

做完這一切良蛮,我驅(qū)車去了埋葬大黃的那個峽谷。

浩真在給我的最后一封郵件里寫道:“去大黃墓地悍赢,找……”

我不知道决瞳,他想讓我找什么。

但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左权。

驅(qū)車十幾個小時后皮胡,我來到了埋葬大黃的那個峽谷。

那棵千年古榆樹還屹立在崖谷盡頭赏迟,大黃墓地上立起了新的石碑屡贺。

為了不打擾大黃安眠,當(dāng)初锌杀,我和浩真并未立碑甩栈。

我在抖音視頻上看過,這塊碑是司徒卓后來立的糕再。

自然不是因為深情量没,而是為了炒作。

那時突想,他們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流浪狗玉米殴蹄,靠著立愛寵物的人設(shè),司徒卓還帶貨了不少寵物用品猾担。

我用鐵锨繞著墓地開始挖袭灯,并未挖太久,在地下半米多深處绑嘹,就找到了一個層層裹裹的塑料袋稽荧。

打開,里面是一塊沾滿了血跡的布工腋。

我認(rèn)得這塊布姨丈。

這這塊布,是從我給浩真買的白色秋衣上撕下來的夷蚊。

那上面构挤,是浩真用鮮血繪制的地圖。

地圖標(biāo)明:在甘肅禮泉縣東嶺鎮(zhèn)惕鼓,沿洛水河向上游走十五公里筋现,找到當(dāng)?shù)厝朔Q白鹿山的山脈,那里是錸礦的礦區(qū)。

寂靜的山崗中矾飞,只有清風(fēng)回蕩一膨。

我長跪在地,淚水肆流洒沦。

浩真給我發(fā)過一張被拔掉指甲的血手照片豹绪,郵件只有六個字:“害我者司徒卓∩暄郏”

我無法想象瞒津,他是怎么躲過了司徒卓和大黑的軟禁,在無法安眠的深夜括尸,用指尖的鮮血繪下了地圖巷蚪,并趁機悄悄埋在了大黃的墓地。

心痛得像被碾成了粉末濒翻。

浩真哥屁柏,你說過,當(dāng)我獨立地看過世界有送,當(dāng)我長成一個真正的大人淌喻,你會接受我的……

我回來了,可你在哪里……

淚水一遍又一遍模糊了雙眼……

還記得雀摘,那一年裸删,我和浩真哥爬上陜北的一座高山。

站在落日余暉下的山巔届宠,我們興奮得像孩子烁落。

我氣喘吁吁地問他:“浩真哥乘粒,你說豌注,要是哪天咱倆真發(fā)現(xiàn)了珍稀礦藏,那咱們是不是就發(fā)大財了灯萍?”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想什么呢轧铁?發(fā)現(xiàn)礦藏,當(dāng)然是要上報國家暗┟蕖齿风!”

我嘟了嘟嘴:“是,我知道绑洛!你的偶像是徐霞客嘛救斑!”

“對啊,你記住真屯,我們?nèi)ヌ綄ち澈颉⑷グl(fā)現(xiàn),可目的不是為了據(jù)為己有,而是讓更多人因為我們的發(fā)現(xiàn)去了解运沦、珍惜和熱愛腳下的這片土地……”

抱著血書的地圖泵额,我哭喊著:

“浩真哥,我會替你把地圖上交……

浩真哥携添,你的愿望都會實現(xiàn)……

你看見了嗎嫁盲?

看見了嗎?”

后記:

浩真的骨灰被我遷到了大黃的墓地烈掠。

我相信羞秤,在另一個世界,大黃依舊會忠心耿耿地守護(hù)著他左敌。

媒體報道了浩真的事跡锥腻。

他的墓地,常年鮮花不斷……

根據(jù)浩真繪制的地圖母谎,我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錸礦藏區(qū)瘦黑。

浩真死于33歲。

他的一生很短暫奇唤。

但他看過山川大河幸斥,也越過無限險峰……

像恒久綻放的煙花,他赤誠而絢爛的一生咬扇,永遠(yuǎn)烙印在我和無數(shù)粉絲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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