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大學畢業(yè)的我在社會上處處碰釘子衅枫,真真正正是一貧如洗,口袋里叮當都不響阅悍。
和我一樣窮困潦倒的好渠,還有大亨。
那個時候大亨和我一塊在城南那片老城區(qū)合租了一間小房子节视。
小到什么程度呢晦墙,一室一廳不過二十幾平米,沒有衛(wèi)生間沒有廚房肴茄,只有一張床晌畅。
于是我和大亨約好了輪流睡那張床,不得睡床的人就只好睡沙發(fā)寡痰。
大亨是我大學時的室友抗楔,一個豪爽的東北漢子棋凳,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八的體重。典型的睡在我上鋪的兄弟连躏。
租房子的時候剩岳,我一臉憂愁,是這家伙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入热,他說拍棕,愁個啥,大男人有手有腳還怕以后買不起好房子好車子勺良!生活會好起來的绰播!
于是我們兩個開始了極為辛苦的生活。
好在包租婆是個慈祥眉目的老太太尚困,沒有急著收我們的房租蠢箩,不然恐怕我和大亨就得去外面睡大街了。
每天我都出去投簡歷找工作事甜,大亨亦是早出晚歸谬泌。
大亨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KTV當服務(wù)員。
最悲涼的時候逻谦,我們連水電費都交不起掌实。我和大亨的兜里加起來不過二十塊錢,我們兩個一塊坐在青年廣場的角落看來來往往的人群邦马。
一直到華燈初上贱鼻,夜色闌珊。
然后我們用張揚的步伐走進了一家燈光昏暗而溫暖的面館勇婴。
一碗牛肉面的價格是七塊錢,加牛肉要十塊嘱腥。我們買了兩碗耕渴,花光了二十塊錢,完全沒有考慮明天的生計齿兔。
大亨發(fā)誓說橱脸,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牛肉面。他以后一定要開一家自己的牛肉面館分苇。
在蒸騰的熱氣中添诉,我看見這條漢子的眼睛里有閃爍的光芒。
我用力地吸一口面條医寿,點點頭說栏赴,我相信你。
大亨咧嘴一笑靖秩。
很多年后须眷,他的夢想實現(xiàn)了竖瘾。
飽餐一頓后,我和大亨回到一片漆黑的房子倒頭就睡花颗。
那個時候的生活就是如此艱難捕传,我枕著胳膊躺在床上,聽著大亨在沙發(fā)上酣睡發(fā)出來的呼嚕聲扩劝,久久不能入睡庸论。
可是生活不會因為你的苦困而對你有所寬容。那時候的我們吃盡了苦頭棒呛,但這些苦頭讓我們更為堅強聂示。
等到大亨攢夠了錢,他很是意氣風發(fā)地辭職離開了那家KTV条霜。
他當著那個娘娘腔經(jīng)理的面意氣風發(fā)地脫掉了那件碼數(shù)不對的西裝外套催什,然后把這件外套扔在了地板上。
大亨指著娘娘腔經(jīng)理的鼻子大聲說宰睡,要不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蒲凶,爺我早削死你這二百五了!
然后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拆内,留下一個古龍金庸小說里俠客般孤傲的背影旋圆。
緊接著大亨找了他的第二份工作。
在那家牛肉面館的廚房里打下手麸恍,閑來沒事的時候就跟廚師討教做牛肉面的技巧灵巧。
那段時間我剛失業(yè),沒有錢也沒有女朋友抹沪,只剩下每天大把可以浪費的時間刻肄。
大亨每天下班回來都會給我做上一碗牛肉面,等我吃飽后小心翼翼地問我味道怎樣融欧。
第一天他做的很難吃敏弃,他幾乎沒有放鹽。我咬著牙說噪馏,味道不錯麦到。
大亨咧嘴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說欠肾,生活會好起來的瓶颠。
我一愣。
大亨說刺桃,其實他剛才也嘗了一下粹淋,難吃到差點吐出來。
我差點把那碗牛肉面掀在他臉上。
大亨說廓啊,他會做出好吃的牛肉面欢搜,就像生活一樣會慢慢好起來的。
后來大亨又從面館辭職谴轮,走之前他親自下廚給那位廚師做了一碗牛肉面炒瘟。
廚師贊不絕口。
于是大亨離開了第步,又留下一個俠客般孤傲的背影疮装。
大亨開始了他的創(chuàng)業(yè)生涯。
沒過多久粘都,大亨收到了來自于他的前女友的請柬廓推。
結(jié)婚請柬。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大亨的眼神里藏的悲傷翩隧。
他的前女友也是他的初戀樊展,是大學時的一個學姐。大亨沒說什么堆生,默默地出門買了啤酒专缠,回來和我喝了個痛快。
我跟他說淑仆,看開點兒兄弟涝婉。
然而我沒想到,大亨在婚禮上表現(xiàn)的仿佛一位真正的大亨蔗怠。
第二天他打烊以后墩弯,連衣服都沒換就去了舉行婚禮的酒店。
大亨在婚禮現(xiàn)場絕對是格格不入的寞射,來往的賓客都是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渔工。
就大亨一個人大馬金刀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不少人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桥温。因為他身上那件大紅色的T恤實在是太扎眼了引矩。
更重要的是這件衣服的背面還印著他開的牛肉面館的名字。
大亨牛肉面策治!
男人在面對自己女朋友的男朋友的時候免不了一番比較脓魏,當新郎向大亨敬酒詢問其高就的時候兰吟,其意味就不言而喻了通惫。
大亨站起來說,滿上混蔼,白酒履腋。
他是對著旁邊那個漂亮的女服務(wù)員說的,用的是祈使句的語氣。
不容置疑的那種遵湖。
然后他舉起酒杯說悔政,俺老家人都說,窮光蛋往往比嘲笑他們的人富有延旧,你知道麼谋国?
仰脖昂首,一飲而盡迁沫。
大亨放下酒杯后芦瘾,看也不看新郎新娘一眼,目光看向天花板說了一句百年好合集畅,揚長而去近弟。
他是走著回來的。
因為兜里的錢都用去隨份子錢了挺智。
他和我說他是唱著歌回來的祷愉。
我能腦補出那樣的場景,一條漢子唱著情歌赦颇,螃蟹般大搖大擺地走在路燈的光芒里二鳄,很有橫行拔扈的味道。
后來我找了一份編輯的工作沐扳,搬出了那套小房子泥从。
搬家的時候我還蠻舍不得大亨的,大亨照舊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沪摄,生活會好起來的躯嫉。
就這樣過去了兩年。
我和大亨再也沒有見過面杨拐。聽朋友說起他的牛肉面館生意越來越好了祈餐,聽朋友說他找到了新的女朋友了,聽朋友說他買了房子了哄陶。
直到有一天帆阳,編輯部里中午訂了外賣,是牛肉面屋吨。
我一看裝外賣的袋子就愣住了蜒谤。
大亨牛肉面?
我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至扰,眼淚差點掉下來鳍徽。
就是我們窮困潦倒的那天晚上在那家牛肉面館里吃到的那種味道。
然后我接到了大亨打來的電話敢课。
怎么樣阶祭?大亨興奮地說绷杜,我看到送外賣的地址是你那里,親自下廚做的濒募。
我愣了愣說鞭盟,好久不見。
大亨哈哈一笑瑰剃,今晚叫那幫傻逼都出來聚聚齿诉,我請他們喝酒!
晚上的時候大亨開著他的新車晌姚,帶著他的新女朋友如約而至鹃两。
酒過三巡。
我問大亨舀凛,你怎么做出那個味道來的俊扳?
他笑了笑,那有啥子難的猛遍,那就是生活的味道馋记!
停頓了一下,大亨舉起酒杯懊烤,和我干了一杯說梯醒,阿懿你可是看著我最傻逼的樣子,可千萬別說出去腌紧,我大亨的臉還是要的茸习。
放心,我說壁肋。
大亨擦了擦嘴巴号胚,兄弟我早就跟你說過,生活會好起來的浸遗。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猫胁。就像當年一樣。
生活在一座小城里的男人女人們跛锌,還有他們身上發(fā)生的小事兒弓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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