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天好像會下雪”,老魏擦著杯子對我淡淡地說缠诅。
“是啊溶浴,天氣預報說的」芤”
這座城市不常下雪士败,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寥寥無幾褥伴。
今年入冬很早谅将,天氣寒冷,傍晚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重慢,有些看不清窗外的模樣饥臂,只能隱約辨認出街上零星散落著的幾個行人。
我早早打了烊和老魏坐在這家我倆合伙經(jīng)營的咖啡廳里似踱,喝著啤酒隅熙,聊著趣事。
老魏如往常一樣健談核芽,我安靜地抽著煙囚戚,早已習慣了他的眉飛色舞、聲情并茂轧简。
偶然一瞥他的目光落在了吧臺上的一個相框上驰坊,里面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短發(fā)女孩,抱著一只體型臃腫的小貓吉懊,狐貍一樣細長的眼睛配上嘴角盈盈的笑意在此刻看來愈加動人庐橙。
那姑娘生動的仿佛一下秒就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對著你笑一樣。
“汪洋借嗽,郁渡她結(jié)婚了你知道嗎态鳖?”說完,老魏指了指相框中的女孩恶导,語氣帶著些質(zhì)問浆竭。
我笑了一下,手中的易拉罐被我捏出了聲響。
吧臺上睡覺的老貓打了個激靈邦泄,“喵”的一聲跳進了我懷里删窒。
我安撫著它的情緒,沒有言語顺囊。
我早已在朋友圈知曉了這個消息肌索,婚禮就在今天,直至此時仍有好友不斷分享著婚禮的祝福以及現(xiàn)場的各種照片特碳。即便我刻意回避诚亚,也難保有好事的人告知于我。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平靜地度過這一天的午乓,我敢肯定往來的顧客沒有一人能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站宗。
只有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坐在吧臺上邊逗貓邊問我為什么總在擦拭這個相框。
“照片里是您的愛人嗎益愈?”她問梢灭。
我茫然地看向窗外,突然很想哭蒸其,卻也只是轉(zhuǎn)過頭對她笑了笑敏释,告訴她我曾經(jīng)好像擁有過這個人,只不過再也等不到她了摸袁。
這張照片出自我的手颂暇,我抱著從老爹那偷來的單反,她抱著貓但惶。
用我那十分生疏的技巧將這一畫面永遠定格在了十二年前的那個盛夏。
2008年湿蛔,地點是我家門前的那棵老槐樹下膀曾。
記得沒錯的話,她在嘲笑我的拍照技術有多么爛阳啥。
我早就忘了是從哪天起郁渡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生命里添谊,仿佛喊她的名字就像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就如她總同我說的“早餐就吃豆?jié){油條吧”一樣的自然察迟。
兩天前和老魏窩在店里看了一部叫作《愛你斩狱,羅茜》的電影,詼諧的影片卻令兩個大老爺們變得有些沉默扎瓶,過了許久老魏竟有些哽咽地對我說:“這女主角真他媽像我初戀所踊。”
我指著他哭紅的鼻子哈哈大笑概荷,笑聲驚醒了趴在桌子上的lydia秕岛,也就是那只貓。
而當我看到電影中兩個少年手拉手肩并肩的情景,以及l(fā)ydia臃腫體態(tài)的時候继薛,我的鼻頭也不禁一酸修壕。
我不知道郁渡到底算不算是我的初戀,我想她可能不知道在我心中她有多么重要的地位遏考,就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在她心里一樣慈鸠。
她或許也已經(jīng)忘記了我倆初次相遇的情景了。
02
我和郁渡從小學開始便是鄰居灌具,我住在她家樓下青团,一層之隔。
我爹娘常年在外做點小生意稽亏,把我丟給了姥姥和姥爺壶冒。
由于姥姥年齡偏大老眼昏花,做得飯菜經(jīng)常咸得連她自己都難以下咽截歉,我便成了郁渡家里蹭飯的撑痔冢客。
一到飯點就會厚著臉皮跑到樓上討一頓飯吃瘪松,叔叔阿姨總會笑著對我說:洋洋又來了啊咸作。
郁渡屬于那種大大咧咧的女孩兒,利索的短發(fā)宵睦,像個假小子记罚。
她總是皺著眉頭說:“這小子怎么又來蹭飯”,我臉一紅壳嚎,低頭扒飯桐智,不敢看她。
要說那時候我覺得叔叔阿姨要比我爹娘親切烟馅,畢竟吃人嘴短说庭,老兩口飯做得確實好吃。
老媽不時抽空回家看我郑趁,總能聽到姥姥聲情并茂地闡述我的蹭飯事跡刊驴,然后罵了我好幾年的白眼狼。
我總會在感到肚子餓的時候屁顛地跑上樓寡润,恰到時宜地的出現(xiàn)在她家的飯桌上捆憎,郁渡給我開門的時候穿著格子襯衫,瞇著細長的眼睛倚在門框上一副大人模樣的唉聲嘆氣梭纹,有時她父母不在躲惰,便由她給我煮方便面吃。
白象牌的变抽,時至今日我仍對這味道流連忘返礁扮。
只是隨著時代變遷知举,好多東西都已經(jīng)消失在了回憶的長河里。
她大我半歲太伊,卻早我一年上學雇锡,那年她六年級,我五年級僚焦,個子比她矮半個頭锰提。
每次上下學我都會幫她拎包,當作在她家混吃混喝的補償芳悲,她則是歡快的穿梭于那條充滿了少年無限回憶的街道中立肘,像個精靈。
我還會一次又一次地給她送去落在我這的各種文具名扛,還有姥姥塞給我的一些水果零食谅年。
所以我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班級門口,并很快便和這些大我一年級的同學們打成了一片肮韧。
縱然有些許爭吵融蹂,可小孩子又有什么過不去的芥蒂呢。
然后我又會在飯點準時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弄企,在她的白眼下混口飯吃超燃。
每當她和我賭氣的時候,阿姨總說:“小渡拘领,汪洋比你小是你弟弟意乓,你要多讓著他知道嗎?”
她嘟囔著小嘴一臉的不情愿:“再惹我生氣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约素〗炝迹”我開心地應著。
郁渡班上的很多女生都很羨慕她有我這個能替她拎包的好弟弟圣猎,那時候的小女孩總以身后有幾個跟屁蟲而驕傲伙窃。
“小洋,替我們也背一下書包唄样漆?”她們對我調(diào)侃道。
我抬頭看了一眼表情陰沉的渡晦闰,知道這是她發(fā)飆的前奏放祟,我趕忙拉起她遠離了那群女生。
我絲毫不懷疑她會突然沖上去把那些矮她一個頭的女生暴打一頓呻右。
我問:“你生啥氣呀跪妥?”
“汪洋,你是我弟弟声滥,你只能給我一個人拎包眉撵,知道嗎侦香?”
少年的心思單純,沒有那么多的雜質(zhì)纽疟。
我懵懂地看著她清澈的眸子點了點頭罐韩,原來人從小就是有占有欲的。
后來她升了初中污朽,我還在小學晃悠散吵,上下學少了她的笑聲難免不太習慣,我私下聯(lián)系了幾個她班上的男生蟆肆,告訴他們有人敢欺負郁渡就幫我揍他矾睦。
我放學的時間比她早了很多,總會在小區(qū)門口一邊打鬧一邊等著她回來炎功。
每次她都會皺著眉頭對我說:“你怎么就知道玩枚冗,要好好學習知道嗎∩咚穑”
我卻不以為然。
我也曾因為她和別的男生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而爭風吃醋束世,莫名其妙地發(fā)火導致我們冷戰(zhàn)了好幾天床玻。
那些天有些發(fā)燒毁涉,姥姥給班主任請了天假讓我在家躺了一天,晚上醒來時發(fā)現(xiàn)郁渡正坐在床邊端著一碗方便面正呼哧呼哧地吹著贫堰。
我餓得厲害待牵,迷迷糊糊地對她說:“姐其屏,我快餓死了∮Ц茫”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端起面喂著我吃蛤袒。
我小心翼翼地說:“我錯了妙真〖允兀”
“知道錯了吧练般!你比我小锈候,我讓著你晴及,大人不計小人過了,”她說琳钉。
我說過的蛛倦,少年心思單純溯壶,矛盾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化解。
那時候我靜靜地吃著面验烧,熱氣燙得我睜不開眼又跛,打那起我以為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慨蓝,只要我服軟,她都會與我冰釋前嫌弧满。
由于縣里只有一個初中庭呜,所以一年后我便理所當然地追隨了她的腳步犀忱。
然后又回到了以前的老生活,我仍每天幫她拎包,給她帶好吃的零食鲫寄,形影不離地来。
郁渡出落得更加清秀美麗,那雙細長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我咕宿。
我的個頭也日漸挺拔蜡秽,小學時與她平行芽突,然后是我低頭看她的眼睛,到最后只能看到她那頭凌亂的短發(fā)田巴。
這時候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蹭飯壹哺,偶爾去一兩次她總會對她父母說:“你看他其實才是你們的親兒子吧艘刚!現(xiàn)在長得跟頭牛似得∽牟冢”
我也學會了做飯隧饼,不再只是局限于方便面的水準静陈,郁渡不時的會來品嘗一下我的手藝鲸拥,給出點中肯的評價。
有段時間我每天都往包里裝著自己制作的小食和精挑細選的水果捏浊,趁著課間拿到她的教室給她吃金踪。
我看著她艱難的吃完了一個香蕉,伸手從她手里接過香蕉皮法希。
她并不愛吃水果苫亦,我總覺得是這個原因讓她從初中以來就幾乎沒長過個怨咪,好像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最美好的年代里惊暴。
幾乎每次都要在我的監(jiān)督下她才肯完整地吃完一個蘋果或是其他。
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多吃水果對身體好肄鸽,你怎么跟上刑場一樣油啤∫嬉В”
郁渡不耐煩的撥開我的手:“從小到大吃的水果都是你硬塞給我的幽告。”
我說:“你看齐唆,還是我最疼你冻河∵缎穑”
你可拉倒吧,她翻了下白眼又從我手里接過了一個橘子味滞。
臨走前我聽到了一些女生對她的私語:“你男朋友還挺疼你啊剑鞍。”
男朋友這個詞語每次都會觸及我內(nèi)心的某個深處,令我有些躁動不安形用。
她總會笑著說:“亂講什么田度,那是我弟弟解愤∷徒玻”
不得不說,我竟有些失落监右。
03
打認識起我和郁渡就不曾分開健盒,確切來講或許是我一直在追隨她的腳步称簿。
到了她畢業(yè)升高中的時候憨降,郁渡和我在一起便只能到我的肩膀了。
每次她周末回家都會對我說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我频轿,幾乎周周如此航邢。
我變得更加挺拔骄蝇,棱角更加分明。
而我每周看到的幾乎也是不同的她赚窃,一次比一次美麗,一次比一次靈動是掰,臉上的稚嫩不斷在減少键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少女獨有的魅力絮短。
只是那雙細長如狐貍般的雙眼始終清澈透明昨忆,透過這雙眸邑贴,我看到了里面倒映出的我的身影。
店里那只貓其實是撿來的胁勺。
郁渡初中畢業(yè)那年署穗,我倆坐在樹蔭下乘涼案疲,一只孱弱的白貓進入了她的視線:“你看麻养,這貓好可愛啊鳖昌。”
我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懂盐,“野貓有細菌莉恼±”我說。
她搖晃著腦袋撒嬌說:“瞎說田藐,這么可愛說不準是誰家丟的坞淮,你看它可憐死了陪捷,快去把它抓過來市袖〔缘”
我拗不過她撮执,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只蜷縮在一起的小東西抒钱,在太陽下顯得它特別的慵懶谋币,確實特別可愛。
貓很瘦小早芭,估摸著出生也就兩個月大退个,一身白毛有些污黑语盈,唯有那雙眼睛有些與眾不同。
我把貓遞給了郁渡缕棵,對她說:“你看它的眼睛像不像你猜拾”钣疲”
她疼愛地撫摸著白貓,“站這等我趴捅,把它看住了肮鞍蟆丽蝎!”
說完便飛奔回了家屠阻,不多時便拿著一袋火腿腸跑了過來国觉,看著貓大快朵頤的樣子自己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笑得合不攏嘴麻诀。
然后她便拉著我去給小貓洗了個澡,奇怪的是這貓十分的安靜厂抽,仿佛郁渡就是它的主人一樣筷凤,然而只要我一上手這小貓就會變得躁動不安藐守。
郁渡嫌棄地對我說:“把你手拿開卢厂,別碰它惠啄!”
我只能耷拉著腦袋在一旁看著這和諧的一幕。
洗完澡她用浴巾包起了貓一邊小心翼翼的給貓擦拭一邊和我說:“給它起個名字吧死嗦≡匠”
我驚訝地說:“你還真要收養(yǎng)它摘盆?”
“廢話饱苟,不然你以為箱熬√沟埽”
“你不是要去上高中了嗎”酿傍,我問赤炒。
她的眼神有些黯淡:“對啊亏较,不過你可以幫我養(yǎng)把┣椤巡通!”
“希望我姥姥不會煩它宴凉∶殖”
我笑著揉了揉貓的腦袋,這次它竟然沒有嚎叫饭庞,仿佛聽得懂郁渡的話一樣罐盔,只是瞇了下眼睛瞅了瞅我惶看。
那眼睛實在像極了郁渡纬黎。
然后我倆為了給貓取名又爭辯了好久本今,當時她喜歡看傲慢與偏見冠息,便執(zhí)意給貓取了莉迪亞這個名字逛艰,她說她喜歡這個角色,我連反駁的余地都沒有菇绵。
這個夏天變成了兩個人和一只貓的夏天咬最,它總是喜歡懶洋洋的跟著我倆出來曬太陽永乌,或是跟著我倆滿街瘋跑铆遭,嘗遍了這條老街的美食枚荣。
她總是抱著它傻笑橄妆,在郁渡的精心照料下小貓成長得很快害碾,兩個月的時間體形大到需要用胳膊才能把它抱住慌随。
那時恰好是假期的末尾阁猜,老爹帶了一個單反回來剃袍,聲稱我要是敢亂玩就打死我民效。
我還是趁他睡午覺的時候把它偷了出來,在郁渡面前顯擺:“快看快看,高科技誒程储∧嫣穑”
她和貓同時露出鄙夷的眼神:“切,有什么了不起素征÷芗罚”
我走過去撓了撓她的腦袋:“我給你照張相吧怜珍《饲”
郁渡懵懂地點了點頭,抱著貓擺起了造型酥泛,我擺弄著相機今豆,許久也沒聽見那“咔嚓”聲嫌拣。
“哈哈,你個笨蛋不會用吧”呆躲,她笑著對我說异逐。
我有點著急:“急什么插掂,我再研究研究灰瞻。”
說著她就抱著貓跑了過來辅甥,就在此時我終于按對了快門酝润,將她的身影裝進了單反里。
好了肆氓,給你看看袍祖。我對她說。
她有些疑惑的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相機:“這就好了靶痪尽蕉陋?快給我看看〔Ψ觯”
郁渡迫不及待地從我手里搶走了相機凳鬓,捂著嘴巴嚶嚶嚶地笑著:“哈哈,怎么那么丑啊患民,你看我這造型就像是要像你跑過來一樣缩举。”
那張照片分明是最美的她匹颤。
04
縣里的高中離家較遠仅孩,學校規(guī)定需要住校,郁渡配了一個手機印蓖,我總會在清晨給她打電話:“吃早飯了嗎辽慕?”
電話那頭:“吃了∩馑啵”
“吃水果了嗎溅蛉?”
“吃了∷穑”
我:“哦船侧,那沒事了√鳎”
郁渡:“哈哈哈镜撩,你天天給我打電話就這幾句,想沒想姐姐我岸犹痢袁梗?”
我:“沒有卫旱。”
郁渡:“那我周末不回去了围段」艘恚”
我:“想你∧卫幔”
郁渡:“這才乖适贸。”
那只貓就留在了我家涝桅,我總覺得lydia喜歡她是多過喜歡我的拜姿。
它總是依偎在郁渡的腳邊捋捋貓須,或是安靜地蜷在她腿上舔舔爪子冯遂。
對我則是胡抓亂扯蕊肥,滿臉嫌棄。
郁渡總是用各種零食寵溺它蛤肌,照顧得無微不至壁却,而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記喂貓。
每到這個時候裸准,lydia便賴在陽臺展东,癡癡地望著窗外繾綣著她的身影,模樣又孤獨又好笑炒俱。
每次給她打電話我還要提及一下lydia的情況盐肃,我說:“它也想你了,成天盼著你回來权悟≡彝酰”
郁渡:“那等我回去抱它÷透螅”
中考進行的很順利谦铃,我考入了郁渡所在的高中,一年也就這么波瀾不驚的過去了拇派。
報道那天我離著老遠便看到了陽光下的她荷辕。
綠色的長裙凿跳,依舊凌亂的碎發(fā)以及那雙細長的雙眼件豌,陽光映得她發(fā)出了耀眼的光彩。
她長大了控嗜,也越來越漂亮了茧彤。
都說成長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我只是一周沒有見到她而已疆栏,她便仿佛從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盛開成了一株嬌嫩的鮮花曾掂。
見面第一句話:“哎呀惫谤,汪洋,我怎么覺得你突然長大了珠洗×锿幔”
我:“是嗎,你更漂亮了许蓖『恚”
郁渡紅著臉在一群人艷羨的目光下帶我逛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十六歲膊爪,本就是一個蠢蠢欲動的年紀自阱,總有人渴望著收獲一份屬于自己的美好時光。
軍訓完畢分宿舍的時候是她幫我整理的床鋪米酬,還留給我了一袋吃的沛豌,被對面鋪的老魏搶走了一半,這家伙力氣太大赃额,我打不過他加派。
日后郁渡還是會經(jīng)常給我來送吃的,我也懶得去買跳芳。
每次她一來老魏就裝成小孩一樣姐姐姐姐的叫個不停哼丈,逗得郁渡笑個不停。
我和他說:“那是我姐筛严,不是你姐醉旦,別亂叫〗翱校”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她呦车胡,”老魏說。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看出來的照瘾?”
老魏:“眼神匈棘。”
那晚我喝了挺多析命,不知是開心還是什么原因主卫。
后來還是郁渡發(fā)現(xiàn)宿舍沒人才出來在燒烤攤找到的我,我只記得當時我倚著她鹃愤,手摟著她的肩膀簇搅,腦袋壓在了她的頭上。
我隱約記得她對我說:“再喝多软吐,我把你扔馬路上凍死你瘩将。”
我還記得我的胳膊摟地越來越緊,不想松開姿现。
那段時間過的很快肠仪,每天都能見到郁渡令我感到心滿意足,我也依然經(jīng)常遭到她室友的調(diào)侃:“哎呦备典,小渡啊异旧,你男朋友又來了√嵊叮”
她總會笑笑:“別胡扯泽艘,那是我弟弟「湟溃”
那段時光很美匹涮,一群可愛的少年肩并肩手拉手穿插在校園的各個角落,羨煞旁人槐壳。
就連老魏也頂著巨大壓力和一個女生談起了戀愛然低,也就是他所謂的初戀。
微風輕柔地托起一絲絲柳絮务唐,太陽把金色的光輝悄然披在那棵高大的槐樹上雳攘。
這段時光里掩埋了多少封少年青澀的情書,又帶走了多少段人人傳誦的校園佳話枫笛。
我整理凌亂的思緒吨灭, 坐在教室里,老師的話一句沒聽進去刑巧。
我突然又想郁渡了喧兄。
05
時光飛逝,不久后郁渡高中畢業(yè)啊楚,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從每天到一周一次再到每天吠冤,最后變成了一年兩次。
她去了蘇州恭理,離家不是太遠拯辙,我如果想見她還是可以義無反顧的坐上列車來到她的城市。
畢業(yè)晚會由于和她班人關系太好的緣故颜价,我也有幸被邀請參加涯保。
這回是她有些微醺,朦朧的醉意映得她臉色通紅周伦。
他們以擁抱的方式來告別夕春,我說:“長這么大你還沒抱過我『崃荆”
她說:“那你來抱我吧撇他。”
摻雜著滿嘴酒氣向我伸開了雙臂狈蚤,我第一次有些害怕這擁抱困肩,怕是最后的告別,就像她和班級的同學一樣脆侮。
我說:“你喝多了锌畸,改天再正式抱你【副埽”
她倚在我的胸口和我一起回了家潭枣,就像小時候那樣。
第二天她對我說:“你要照顧好貓幻捏,一定記得喂它盆犁,如果我發(fā)現(xiàn)它瘦了就打死你〈劬牛”
我笑笑:“沒問題谐岁,你照顧好自己,記得吃早飯和水果榛臼∫恋瑁”
那一年是11年的夏天,我送她上的火車沛善。
那時的lydia已經(jīng)3歲了航揉,臃腫得像小時候班級里的那個胖子,只是眼睛依然清澈美麗金刁。
郁渡自從養(yǎng)了lydia起就變得特別愛貓帅涂,經(jīng)常和我嘮叨以后畢業(yè)要養(yǎng)一屋子的貓,大的小的尤蛮,黑的白的漠秋,瘦的胖的,呆的靈巧的抵屿。
受她的熏陶下我也一直在憧憬著以后的生活庆锦,計劃著要養(yǎng)多少只貓,同時盤算著該如何讓郁渡替我喂一輩子的貓轧葛。
郁渡不在的那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搂抒,lydia由于太久沒見到她變得有些郁郁寡歡,任憑我再怎么挑逗也提不起它的興趣尿扯,在我回家的時候總是一副快死的模樣求晶,懶得動彈,我只得冒著風險把他接到了宿舍衷笋,想多陪陪它芳杏。
10年左右全國正掀起一陣陣的留學熱。父母接走了姥姥和姥爺,并且再三勸我要在我畢業(yè)的時候用為數(shù)不多的積蓄送我出國留學爵赵。
在我?guī)捉阉老啾频脑偃泼撓铝唢酰麄儾欧艞壛诉@個想法。
同月老魏失戀了空幻。
最可悲的是烁峭,在一次通話時我得知郁渡喜歡上了一個學長,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秕铛。
我們交換了近千條信息约郁,感覺心的距離反而越來越遠 。
我沒有聽清她那古靈精怪的聲音在闡述著什么但两,也沒記住那個男人的名字和樣貌鬓梅。
電話里我憋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谨湘,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離我遠了起來己肮。
那晚我又給她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很吵雜悲关,像是一群人在開著party谎僻。
我說:“你在哪?”
郁渡:“和朋友玩啊寓辱∷疑埽”
我說:“你幾號回來?”
郁渡:“快放假了秫筏,沒有幾天了诱鞠。”
我說:“你真的喜歡上別人了这敬?”
郁渡:“汪洋你怎么了航夺?”
我許久沒再言語,聽著郁渡在那頭的詢問崔涂,以及和一個男聲交談的聲音:“是我弟弟阳掐,不知道怎么回事,信號不好吧冷蚂$员#”
又是弟弟,我掛了電話蝙茶。
那幾天我仿佛在自己周圍筑起了高墻艺骂,沒有哪個人能入內(nèi),也沒有放我自己出去隆夯。
她喜歡上了別人了钳恕?過了兩天我才反應過來别伏,把貓托付給了老魏,買了一張火車票便去了她的城市忧额。
確實比記憶中的那個小城更加繁華厘肮,更加吸引人。
我站在郁渡的宿舍樓下宙址,撥通了她的電話轴脐。
我:“你下來调卑÷丈埃”
郁渡:“你說什么?”
我:“你下來恬涧,我在你樓下注益。”
郁渡:“你怎么來了溯捆?”
隨即我就聽到一陣叮鐺的聲響丑搔,她依然穿著格子襯衫,披著一件紅色風衣下面還穿著條睡褲和一雙拖鞋提揍。
她還是在問我為什么會來這里啤月。
我看著她的眼睛,有些艱難地從她如水般的眸子里尋找我的身影劳跃。
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谎仲,身上還穿著單薄的外衣。
她第一次露出了我從沒見過的表情刨仑,有害怕有擔憂郑诺,或許還有別的。
我說:“我想你了杉武≌薜”
她愣了,隨即我抱住了她轻抱,一滴眼淚隨著零星飄起的雪花一同落在了她的額頭上飞涂。
郁渡:“汪洋,你......”
她眼中滿是驚訝與不解祈搜,眼神躲閃封拧,不敢與我對視。
我緩緩伸出手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夭问。
“你頭發(fā)亂了哦泽西。”
說完我沒有給她反應時間缰趋,留下她一個人在宿舍樓下呆呆地佇立著捧杉。
她或許在當時難以理解我的意思陕见,又或許在日后的某一天她才會恍然間懂得我那個擁抱的含義。
我不想當你弟弟了味抖,或許我該說的更加明確一點评甜,郁渡,我愛你仔涩。
06
人生本就如此忍坷,喜歡的事自然可以堅持,不喜歡的怎么也長久不了熔脂。
我想喜歡一個人可能也是這個道理佩研,或許郁渡真的不喜歡我呢,又或許我對她僅僅也只是類似對親人的那種依賴呢霞揉。
回家后我撥通了父親的手機旬薯,與他商量著留學的事情。
父親第二天便回了家适秩,臉上已有了些許皺紋绊序,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仔細觀察過父親。
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秽荞,其實不是骤公,人是一瞬間變老的,就和成長一樣扬跋。
此刻他眼角的褶皺被喜悅遮掩的干干凈凈:“兒子阶捆,你可算想通了,爸媽也不容易胁住,都想讓你有個好前程趁猴,這年頭出了國以后啥都不用愁了......”
我沒記住他后面的話,只是看到他充滿干勁彪见,替我忙前忙后儡司,利索得仍像是十幾年前那個把我抗在肩頭的小伙子。
老魏打電話給我:“聽說你要出國了余指?”
我:“嗯捕犬。”
老魏:“那貓咋辦酵镜?”
我:“你幫我養(yǎng)著吧碉碉,等我回國』淳拢”
老魏:“也好垢粮,反正他也不愛動,不麻煩靠粪,你這段時間好好歇歇吧蜡吧,把她忘了毫蚓。”
我沒說話昔善。
臨走前最后一次給郁渡打了電話元潘,是個男的接的,我聽了兩聲就掛了電話君仆。
留學的日子不太好過翩概,或者說是看不見郁渡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就像十五歲那年返咱,就像十八歲那年钥庇。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洛姑,回得了過去上沐,回不了當初皮服。
世上有許多可以挽回的和不可挽回的事楞艾,而時間和感情便是沒法挽回的。
留學期間我給郁渡匿名發(fā)去了多條祝福龄广,同時我也收到了很多朋友的祝福硫眯,有囑咐我好好學習的,有勸我早日忘了她的择同,還有祝我早生貴子的两入,還有老魏的,只有短短的六個字敲才。
“你的貓更懶了裹纳。”
繁重的壓力令我?guī)缀蹩焱浟诉@只臃腫的白貓紧武,甚至有些記不清它的名字剃氧,只有在想起郁渡的時候,才會記起它那細長的眼睛阻星。
出國并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的朋鞍,同時也沒能達成老爹的心愿,沒幫他找回一個外國兒媳婦妥箕。
反而更加加重了我對郁渡的想念滥酥。
我說,你肯定不知道畦幢,我夜夜聽著溫情歌曲難以入眠的煩恐坎吻。
我說,你肯定不知道那些被精心保存的禮物上有多少我的指紋宇葱。
我說瘦真,你肯定不知道我黃昏路過馬路瞥見穿著格子襯衫的跟你裝扮很像的女孩返奉,一下子呆立在斑馬線上的蠢樣。
我說吗氏,你肯定不知道芽偏,有多少人像你。
07
回國后的第一年我便和老魏經(jīng)營起了這家咖啡廳弦讽,再次見到lydia的時候它顯得有些蒼老污尉,但明顯十分激動。
老魏說:“它很久沒那么興奮過了往产”煌耄”
我:“我知道》麓澹”
老魏:“歡迎回來锐朴。”
我從lydia的眼中又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蔼囊,比往日的那個少年更加挺拔焚志,更加成熟,只是眉眼間似乎多了一絲哀怨畏鼓。
其實真正能殺我的酱酬,從來都不是我和郁渡有沒有在一起,而是平靜下來的某一刻云矫,突然想起和她有關的零碎膳沽,那無疑是最折磨人的。
我倆喝光了店里的所有啤酒让禀,癱坐在沙發(fā)里挑社。
天氣預報終于準了一次,鵝毛大雪伴隨著黑夜逐漸籠罩了這一方天地巡揍。
屋外的汽笛聲微弱痛阻,聽見沒聽見都分不清。
我沒有告訴他我在三個月前就得知了郁渡訂婚的消息吼肥。
也沒有告訴他幾天前我發(fā)瘋似的給郁渡發(fā)著郵件录平,告訴她你的貓想你了,我也想你了缀皱。
我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這只她起名為lydia的貓斗这,這只見證了我們感情的老貓。
我看著吧臺相片背面寫著的三句話啤斗,久久回不過神:
忽然想起某個寒夜那個少年掉落在我額頭的淚滴表箭。
后來,我遇見很多人钮莲,也聽過很多句我想你了免钻。
但再沒有一個人的眼淚可以灼傷到我的皮膚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