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所在的城市從春天到夏天忽冻,只差小販的一句叫賣聲:甘甜的西瓜來芬沉!夏天就這樣被召喚來了!
我不喜歡夏天卻喜歡西瓜趣倾,我喜歡西瓜源于一個朋友喜歡吃西瓜聘惦。
朋友住城西我在城東。城市不大,從城西到城東善绎,以騎電車的速度黔漂,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我與朋友有各自生活的圈子禀酱,平常難得一聚炬守。但是有時候興之所至,也許早上剂跟、也許黃昏减途、也許一個小販的叫賣,就會勾起見面的欲望曹洽,于是不管時間幾點鳍置、身處何方,不管對方現(xiàn)在干嘛送淆、是否方便税产,就騎著電車一路趕去。
去之前也不打電話偷崩,也不發(fā)微信辟拷,因為我想去,不是她想見阐斜,也就毫無負擔衫冻,一路悠哉悠哉,反倒生出幾分愜意來智听。
到了也無事羽杰,說一兩句閑話,喝三四杯淡茶到推,沉默一會兒考赛,然后騎車原路返回。此時心內(nèi)心外平和安靜莉测,一如春日午后的陽光颜骤。
02
比如當下,季節(jié)是夏末捣卤,時間是中午忍抽,氣溫是32度。街道轉(zhuǎn)角樹蔭下賣瓜大哥的一聲吆喝:甘甜的西瓜嘞董朝!
于是停下腳步鸠项,買兩個西瓜。賣瓜大哥給了兩個結(jié)實的袋子子姜,幫我掛在車把上祟绊,晃晃悠悠,一路騎車去看她。
想著一會兒就要見到朋友了牧抽,也沒有和賣西瓜的大哥講價嘉熊,算了賬,還多轉(zhuǎn)了一塊多錢給他扬舒,賣西瓜的大哥千恩萬謝阐肤!
太陽毒毒地烤著大地,中午的公路沒有陰涼讲坎,我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陽光下孕惜。因為是臨時起意,沒有穿防曬服衣赶,裸露的雙臂一會兒功夫就曬紅了诊赊,火辣辣地疼厚满。
街道靜悄悄的府瞄,寬闊平坦的馬路上很少行人。路兩側(cè)的樹木青蔥茂密碘箍,似乎是怕打擾了我雅興遵馆,默契地不出一點聲,就連樹葉也不顫動一下丰榴。印在樹根下的樹影斑駁陸離货邓,朦朧婆娑,似在靜數(shù)過往四濒,又像酣睡正濃换况。電車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均勻又有規(guī)律盗蟆,似是夢中的輕語呢喃戈二。
到了朋友家,我拖著兩個西瓜一路上到八樓喳资,多少有些氣喘觉吭。門鈴叮咚叮咚的聲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來,朋友已然站在我面前仆邓。
她看見我鲜滩,先是吃驚,然后喜悅节值,最終了然徙硅。她說:也就是你能干出這樣的事兒來。
我笑她也笑搞疗。
我換鞋嗓蘑,她卻轉(zhuǎn)身進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兩條冷水浸過的白毛巾脐往,她把毛巾敷在我泛紅的雙臂上說休吠,癡傻如你,世間少有业簿!
客廳落座瘤礁,她去切西瓜,我自己泡茶梅尤。她說:幸好買了新茶柜思!
茶沏好了,淡淡的清香巷燥,正是我最愛的嶗山綠赡盘!
朋友說,前兩天出去逛街缰揪,想起家里的綠茶已快告罄陨享,于是順便買一些回來預備著,免得我出其不意跑來钝腺,沒得喝抛姑。
我知道她是特意出去為我買的茶葉。這嶗山綠艳狐,是我最喜歡的車站站前批發(fā)市場那個青島人出售的定硝,而那家茶葉店的位置距離她家,也需穿過半個城市……
朋友穿著簡單的家居服毫目,松松垮垮也自自然然蔬啡。期間她切了西瓜自己吃,也不讓我镀虐,她知道我喝茶的時候從不吃其他的東西箱蟆。
一角西瓜被她啃出個月牙,她舉著月牙西瓜問我粉私,說萬一我不在家顽腾,你豈不是白跑一趟!
我說我是因為西瓜才想起她诺核,于是就來了抄肖,至于你在不在家,似乎不甚要緊窖杀!你在最好漓摩,你不在,我放下西瓜就走入客」鼙校總之我是乘興而來腿椎,盡興而返,左右不虧夭咬。
朋友給我一個大大的白眼說:“難不成是學子猷訪戴嗎啃炸?
我搖頭:不能相提并論!
她說:愿聞其詳卓舵!
首先子猷是雪夜乘船而去南用,我是夏日騎車而行;其次子猷與戴皆是古代名人雅士掏湾,我和你只是當今普通百姓裹虫;再其次子猷訪而不見,我是訪而得見融击,這點子猷不如我筑公;最后,萬一訪而不見尊浪,我扔下西瓜就走匣屡,還卸下了負擔,回去一路輕松际长,子猷依然不如我耸采。
朋友撫掌兴泥,樂不可支工育。
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給她:子猷與戴、我和她都是身心俱融的朋友搓彻,這一點我們是相同的如绸。只是這話無需我說,她自然懂旭贬。
半個多小時后我起身告辭怔接,朋友沒有挽留,她知道我要走就是我真的該走了稀轨!
穿過半個城市扼脐,來回三個小時,和朋友閑聊半個小時奋刽,于我而言瓦侮,足以!
03
朋友姓宗佣谐,與我同年肚吏!我們相識于一個共同熟人的家宴,距今已經(jīng)十年有余狭魂。相識的第一年罚攀,她放棄公司年假党觅,幫我打理半個月生意,那半個月我在醫(yī)院養(yǎng)病斋泄。
后來她辭職在家杯瞻,專做網(wǎng)絡投資,賠了個七葷八素炫掐,我拿錢幫她還上欠款又兵。她不說謝,也不還錢卒废。
又三年沛厨,某天銀行卡上突然新增一大筆轉(zhuǎn)賬,打款人姓名非常陌生摔认。問起逆皮,對方說是朋友留的賬號。又問朋友参袱,她淡淡地說电谣,早期投資的,既然到賬就當還之前的欠款抹蚀。我告知她到賬金額多于欠款金額雙倍還多剿牺,她卻掛了電話。
我們也有過爭吵环壤,且互不相讓晒来。我善于表達,她言語木納郑现,每次爭吵幾乎都是她輸我贏湃崩,贏的代價是她摔碎目中所見我的所有能摔碎的東西。
最嚴重的一次接箫,我把她氣得哭攒读,她砸我的水杯、茶具和手機辛友。然后哭著走了薄扁,說從此不認識我。
但是沒過兩天她就打電話給我废累,說她親戚送了一袋子鮮姜邓梅,讓我自己去她家拿。我說沒空九默,她說不來算了震放,扔出去喂狗。于是我去了驼修!
我曾有次心血來潮殿遂,建議將來老去诈铛,擇一古城而居,建兩層別墅墨礁,她住樓上我住樓下幢竹,話沒說完就被她叫停。
她說不去古城也不比鄰恩静,就住這里焕毫。一人城東一人城西挺好。將來一人撒手先去驶乾,另一個去墓地祭奠邑飒,就像從城東到城西去看望,不失落级乐!
她淡淡說完去忙其他事疙咸,我卻默默呆坐了半個下午。
喝了一壺茶风科,我自行離去撒轮。朋友忙著她的投資生意,頭也沒抬說贼穆,冰箱里有我最喜歡的山楂凍题山,是她自己做的。她說如果路上夠快故痊,到家應該不會化凍顶瞳。
去朋友家的時候是中午,回來的時候正是黃昏崖蜜。街角賣西瓜的大哥正拾掇東西準備離去隧熙。
我過去與他打招呼苟鸯,并互加微信,囑咐他下次來時記得招呼我一聲辟宗。朋友說舔琅,他的西瓜好吃等恐,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