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抱著胳膊站在操場正中央菠红,歪著頭看著大叔興奮地圍著操場繞圈跑第岖。
昏暗的燈光下,大叔一遍又一遍的高喊:“花花试溯,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放進(jìn)我家的戶口本里蔑滓!”
花花撲哧一笑。
一
大學(xué)開學(xué)的第一天,大叔直愣愣看著在講臺上手舞足蹈做著自我介紹的姑娘键袱,傻傻地笑著燎窘,像是看到了家門口絢爛開放的廣玉蘭,白得精致而高雅蹄咖。
于是褐健,他總是跟在她的后面,不遠(yuǎn)不近澜汤,教室蚜迅,圖書館,食堂银亲。默念著慢叨,花花,回頭看我一眼吧务蝠。
大學(xué)開學(xué)的第一年拍谐,花花總是被身后這個長得挺著急的同學(xué)弄得不尷不尬,別的舍友都是收花收衣收巧克力馏段,唯獨她端午節(jié)收粽子轩拨,中秋節(jié)收月餅,連清明節(jié)都能收到青團(tuán)子院喜,平時還要收收他暗送的秋波亡蓉。
在這個顏值和氣質(zhì)都大踏步超越年齡的大叔苦苦堅守了一年后,終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喷舀,花花捧著一盒熱氣騰騰的餃子砍濒,雙眼氤氳地說,“那個大叔硫麻,我做你女朋友還不成么爸邢?下次能別在餃子里放大蒜了嗎,太熏人了拿愧「芎樱”
二
學(xué)校后面是一條老街,大叔每個周末都要溜著花花去逛一圈浇辜,美其名曰吃貨的浪漫約會券敌。
花花常常在酸菜魚蒸騰的熱氣里辣出了眼淚,一邊唏噓柳洋,一邊叫喚著待诅,“唉呀媽呀,好吃死了熊镣”把悖”
大叔每次都被花花饞到眼淚鼻涕一把抓地傻樣逗樂立由,“慢點吃,好吃我們天天來吃序厉∪衲ぃ”
“這么貴,感覺還沒學(xué)校的食堂好吃弛房〉勒担”花花調(diào)皮地沖大叔眨了個眼。
花花知道文捶,為了每周出來約個會荷逞,大叔要省下好幾天的晚飯錢,花花覺得心疼粹排。
三十元一份的酸菜魚种远,在一對農(nóng)村來的情侶眼里,像是一個奢侈品顽耳。
三
大叔談戀愛后發(fā)現(xiàn)花銷逐漸多了起來坠敷,難怪舍友章魚說窮人是沒有愛情的。
大叔和章魚都是從農(nóng)村來的射富,大叔進(jìn)校后就開始拼命追花花膝迎,章魚進(jìn)校后就開始拼命做兼職。大叔的荷包一天比一天扁胰耗,章魚的錢包一天比一天鼓囊限次。
當(dāng)大叔躺在宿舍床上,把剩下的六個鋼镚數(shù)到第十遍時柴灯,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章魚卖漫,“兄弟,給我也找個兼職吧赠群⊙蚴迹”
于是,當(dāng)正晌太陽當(dāng)空照和傍晚車粼粼馬蕭蕭的人潮高峰期乎串,大叔就穿著一身可愛的米奇服店枣,頂著一個大大的頭套速警,在街口賣力發(fā)傳單叹誉。八點之前總能下班的大叔會買上一塊雞排,匆匆趕回學(xué)校去陪花花闷旧,花花愛吃肉长豁。
“大叔,站了那么長時間肯定累了忙灼,回宿舍休息吧匠襟《巯溃”花花心疼地看著臉上都長出了不知名小疙瘩的大叔。
“累啥酸舍,一看到你就不累了帅韧。”大叔躺在草地上啃勉,開心地看著身邊的花花忽舟。
“大叔,我下次不吃肉了淮阐,你少站會叮阅。”
“放心泣特,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浩姥,以后咱天天有肉吃∽茨”
大叔伸出手輕輕握住花花勒叠,那晚的月很圓,風(fēng)很輕膏孟,人很暖缴饭。
四
當(dāng)花花站在一身米奇裝的大叔面前時,大叔有些驚訝骆莹。
“你怎么來了颗搂,這么大太陽的∧豢眩”
“大叔丢氢,今天是你生日,我怕你無聊先改,跟你聊聊天疚察。”
大叔感覺有東西堵在嗓子眼里仇奶,說不出話來貌嫡,慶幸自己帶了一個大大的頭套,遮住了囧相该溯。
一個瘦瘦的姑娘岛抄,和一個胖胖的米奇,在夏日的街頭狈茉,時而追著行人發(fā)傳單夫椭,時而你推我搡打打鬧鬧。
“吶氯庆,給你蹭秋∪鸥叮”花花把一個盒子遞到剛下班的大叔手里。
大叔摸摸頭仁讨,不好意思地說羽莺,“還送我生日禮物啦《椿恚”
“看看啊禽翼,喜不喜歡∽艴耍”
“喜歡喜歡闰挡,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塊手表〗负澹”大叔很激動长酗,戴了幾次才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這表很貴吧桐绒?”大叔有點擔(dān)心地看著花花夺脾。
“我?guī)蛯W(xué)姐完成了一篇畢業(yè)論文,她送我的茉继∵职龋”花花說的云淡風(fēng)輕,卻沒有說她為了這篇論文熬了多少個通宵烁竭。
“花花菲茬,”大叔捧著花花白凈的一張臉,一臉認(rèn)真的說:“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派撕⊥竦”
“那我可記住了,對我不好就是小狗终吼《贫模”
花花伸出一個小手指,拉鉤鉤际跪,一輩子商佛。
五
“大叔,你畢業(yè)之后去哪里姆打?”
“我想出去闖一闖良姆,那你想去哪?”
“我想去有你的地方穴肘⌒危”
“你不怕跟著我過苦日子嗎舔痕?”
“有你在评抚,我不怕苦豹缀。”
當(dāng)鳳凰花飄揚(yáng)在校園的空氣中時慨代,花花枕著大叔的肩膀邢笙,看著樓下背著行囊的同學(xué),眼眶就紅了侍匙,“大叔氮惯,我怕人太多,和你走散了想暗「竞梗”
“傻姑娘,等我在帝都穩(wěn)定下來说莫,就把你接過去杨箭。”大叔摸著花花的腦袋储狭,頭發(fā)都摸起毛了互婿。
“那你會身披鎧甲、腳踩七彩祥云來接我嗎辽狈?”花花笑嘻嘻地拍掉了大叔的手慈参。
大叔雙手捏著花花的臉蛋,“那我是公猴子刮萌,你就是母猴子咯驮配?”
“你才是猴子,老猴子着茸,”花花拉著大叔的兩個耳朵僧凤。
“你是我的小媳婦,”大叔的吻輕輕點在了花花柔軟的唇上元扔,“蓋個章躯保,宣誓主權(quán)∨煊铮”
花花緋紅了臉途事,嘟起了小嘴,“這么多人呢擅羞∈洌”
六
大叔背著大背包,拉著大號行李箱减俏,局促地順著人潮走著召烂。站在出口處,他看著滿眼璀璨燈光的帝都娃承,咬了一口手里的半個饅頭奏夫,彷徨卻堅定怕篷。
大叔帶來的錢不多,只能找了一個地下室酗昼,和另外兩個男的合租廊谓。一個男的叫阿陽,是搞音樂的麻削,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蒸痹,下午和晚上就抱著吉他在街角賣唱,據(jù)他說呛哟,這樣的日子持續(xù)兩年了叠荠。另一個男的叫老秦,就在附近的飯店當(dāng)服務(wù)生扫责,每天早出晚歸蝙叛,他說,有事做有錢拿公给,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借帘。
大叔咽了一口唾沫,安置好行李之后淌铐,就上街找工作去了肺然。他想啊,只要勤勞勇敢腿准,不就可以幸福美滿嗎际起。
在起初的一個月里,大叔白天出門找工作吐葱,晚上就去老秦的飯店里做兼職賺錢街望,一個小時20元,每晚四個小時弟跑,一個月的工資除去房租灾前,勉強(qiáng)過活。
每天十點下班后孟辑,大叔就會和花花煲電話粥哎甲,跟她講帝都的地鐵有多快,小巷有多古老饲嗽,炸醬面有多好吃炭玫,自己的辦公室有多明亮。
七
作為一個二流大學(xué)畢業(yè)的學(xué)生貌虾,大叔對工作的要求在殘酷的現(xiàn)實前變得越來越低吞加,不再有期許中的高工資好福利,只有差不多和能將就。
終于衔憨,在奔波了三個月之后叶圃,大叔找了一份家具推銷員的工作,每日都從城市太陽初升的這頭巫财,忙碌到城市夜深人靜的那頭盗似,陪著笑臉哩陕,軟著身段平项,一遍又一遍地算著提成和獎金。
大叔還是每晚都和花花通電話悍及,說著他的老板有多寬容闽瓢,他的同事們有多友善,有時說著說著心赶,就睡著了扣讼。
“大叔,我好想你缨叫,我什么時候可以去找你椭符?”
“再等等啊,等我攢夠一筆錢耻姥,我就接你過來销钝。”大叔咬咬牙琐簇,他不要花花和他一起擠在這個臭烘烘的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蒸健。
他想給她一個陽光明媚的未來。
八
當(dāng)工資一個月終于可以突破六千時婉商,大叔揣著省下的一萬多元似忧,很興奮地到處看出租房,一個窗明幾凈的出租房丈秩。
“兒啊盯捌,你爸前幾天下地干活摔傷了腿,醫(yī)生說需要兩萬塊錢蘑秽⊥彀Γ”媽媽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媽筷狼,別擔(dān)心瓶籽,我這有錢哩,你哭啥埂材,我馬上給你匯過去塑顺。”
大叔在借了阿陽兩千塊、老秦三千塊后严拒,將手里的兩萬塊錢全給媽媽匯過去了扬绪。
大叔看著口袋里放著的中介名片,默默地塞進(jìn)身后的垃圾桶里裤唠。
為了及時還錢挤牛,大叔起的更早了,晚上下班之后他就去飯店里洗碗种蘸,手都泡蛻皮了墓赴。
拿起電話時,大叔眼圈就紅了航瞭。
“花花诫硕,可能,可能還要再等一年半了刊侯≌掳欤”
仿佛很長時間之后,花花哭了滨彻。
“大叔藕届,我媽催我相親去了,她說鎮(zhèn)上像我這么大的姑娘都有孩子了亭饵⌒菖迹”
“花花,我冬骚,”大叔看著滿是蛻皮的手椅贱,看了眼凌亂不堪的地下室,“是我對不起你只冻,是我對不起你庇麦。”
大叔哭了喜德,坐在臺階上山橄,抽了一晚上的煙。
九
后來舍悯,聽章魚說航棱,花花相了一個男人,在鎮(zhèn)上的機(jī)關(guān)里工作萌衬,有房有車饮醇,兩人明年就結(jié)婚了。
后來秕豫,大叔更加拼命地工作朴艰,趕在花花結(jié)婚前观蓄,租到了一間陽光明媚的單室套。
花花結(jié)婚那天祠墅,大叔點著煙坐在窗前侮穿,抽著抽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傻了毁嗦,感覺滿天都是花花白凈的臉亲茅。
那天晚上,花花也在看著天狗准,想著克锣,大叔什么時候會腳踩七彩祥云來接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