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鎮(zhèn)三部曲之《借火》

短篇小說/顧家豪

圖片來自Kurt Vonnegut

唔,時隔三年另伍,又一次來到這里瓢颅,作為我們那里派來的特別任務,作為一個執(zhí)行人村象。

說實話,我討厭這兒因悲,這個小鎮(zhèn),每次來這里勺爱,我都要做好很多準備晃琳,心理準備,生理準備琐鲁。因為這個小鎮(zhèn)唯一擅長的事兒就是天天在那下雨蝎土,下個不停,就算東方或西方的什么英雄現(xiàn)身绣否,干得過叫什么雨神的玩意誊涯,他也管不了這事兒。

懊惱著自己弄丟雨傘的同時蒜撮,我正走向鎮(zhèn)上唯一的一間酒吧——雨水酒吧暴构。

“先生,”一個撐著傘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身旁說道:“不妨共用在下的傘段磨∪∮猓”

我停下腳步,扒開已濕透的西服大衣苹支,拈出同樣被浸濕的煙盒砾隅,示意道:“你有火么,朋友债蜜∏绻。”

男人笑著搖了搖頭⊙岸ǎ靠著月光和不遠處酒吧的微弱燈光儒洛,我這才勉強看清這個男人的裝束,一身純黑的風衣和爵士帽狼速,個頭挺高琅锻。

我隨意地張望了一下四周,說道:“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向胡∧张睿”

“恩…”爵士帽男抬頭看了看天空,答道:“至少僵芹,還有人愿意幫路人撐個傘处硬。”

我考慮了一下與酒吧的距離淮捆,自覺不遠郁油,便擺了擺手,任由雨水拍打著全身攀痊,說道:“罷了桐腌。”

爵士帽男抬起空閑的那只手苟径,用手指壓了一下帽檐案站,以示告別。

沉寂的雨夜棘街。幽靜的鎮(zhèn)子蟆盐。空氣潮濕遭殉,悶郁石挂。唯有“雨水酒吧”不甘寂寞地傳來些許聲音,人類的交談聲险污,椅子與地板的摩擦聲痹愚,玻璃杯間的碰撞,三種聲音夾雜在一起蛔糯,可算透著點兒生氣拯腮。

酒吧由青磚砌成,已有些老舊蚁飒。門廊墻上掛著的油燈微弱动壤,無法看得太清,只能借著這點兒亮光簡單打量一番淮逻,窗欄是暗紅色琼懊,玻璃陳舊。正門頂上掛著“雨水酒吧”的招牌爬早,招牌下面還另外掛著一塊手寫體的注釋:雨鎮(zhèn)最好喝又最難喝的酒吧肩碟。總體跟三年前來時沒有太大的變化凸椿,這句注釋也幽默如舊削祈。

我抖了抖大衣上的雨水,取下氈帽脑漫,推開木質(zhì)彈門走了進去髓抑。

一間陳舊的酒吧,一群滄桑無趣的吧客优幸,這正是活在這個鎮(zhèn)上的人該有的樣子吨拍。

我站立在門口,掃視著网杆。整間酒吧大概有十幾二十人羹饰。有趣的是他們的種族各不相同伊滋,其中幾桌迅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群白雜種摟著幾個大奶女在中心區(qū)熱鬧地打牌队秩。隔壁靠墻有個亞洲人笑旺,一邊喝著酒一邊寫著點什么,身旁的椅子擱著一個深青色旅行包和一把套布的吉他馍资。兩個俄羅斯口音的壯漢和一個黑人坐在一起聊著天筒主。一個神秘人躺在酒吧的角落深處,兩腿放蕩地翹在桌上鸟蟹,巧克力色禮帽蓋著自己的臉乌妙,暢快地睡著大覺,我姑且認他為猶太人建钥。剩下的一些人沒有讓我太在意藤韵,除了一兩個殘疾人外,大部分都是些安逸的享受者熊经。

靠近我站立的門口最近的一桌荠察,一個體態(tài)遲暮臃腫的大鼻老頭閉眼仰坐著削剃自己的胡須,穿著像是兼職刷廁所和賣面包的奈搜,臉上抹滿了乳白色的剃須泡悉盆。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的一只碩大右眼緩慢地睜開馋吗,像是剛睡醒的青蛙焕盟,瞟了我一眼,接著又瞇了回去宏粤,我將他定義為意大利人脚翘。

我徑直朝吧臺走去,順道喊了一句:“敬世界和平绍哎±磁”

并沒有人回應我,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聞聲朝我這冷瞧了一眼崇堰,便繼續(xù)回頭做著自己的事沃于。

“和平永遠只是戰(zhàn)爭的小插曲『;澹”酒保用他的后腦勺玩味地對我說道繁莹。

我將捏在手里的霍姆堡氈帽放在吧桌上,從懷里取出二十元人民幣特幔,多種族酒吧的好處在于他們妥協(xié)于任何種族的貨幣咨演。我把紙鈔丟在桌上,歪頭看著黑板上的酒單蚯斯,閑聊道:“恩...我聽說的這句話的原版應該是‘和平永遠只是戰(zhàn)爭的小老婆’薄风《希”

“哦,是么遭赂,這話的發(fā)明者可是出自哪位大人物循诉?”聽得出,很明顯嵌牺,酒保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奇打洼。

“莎士比亞龄糊∧娲猓”

“莎士比亞?”

“我猜的炫惩。來一杯‘布什船長’僻弹。”這里的酒有兩大特點他嚷,一是名字蹋绽,二是調(diào)酒的材料,所有的酒皆由雨水和其他酒種調(diào)制而成筋蓖。

“真是好久不見卸耘,西古爾德≌晨В”酒保其實早已認出我蚣抗。

“好久不見,約翰韋恩瓮下,三年過去翰铡,你的后腦勺依然如此迷人》砘担”酒保有一張約翰韋恩的臉锭魔,但卻天生畸形,他的臉長在屁股的方向路呜,而后腦勺長在前面迷捧。十分驚悚與挑逗。他確實練就了光用后腦勺就能知道你是誰的特殊能力胀葱。

“你該嘗嘗我最新調(diào)制的作品党涕。”

“哦巡社?叫什么膛堤?”

“‘飛行員特朗普’∩胃茫”

“烈么肥荔?”

“相當烈绿渣,比‘布什船長’還烈⊙喙ⅲ”

酒保韋恩沒有什么花哨的技巧中符,我估摸他不會有調(diào)酒師學位證書之類的玩意,這家酒吧隸屬于他的名下誉帅,所以他是酒館老板兼酒保韋恩淀散,不會是什么調(diào)酒師博士或教授。他就像在燒烤時撒調(diào)料一般蚜锨,拿著各種瓶子瞎倒騰档插。我則一邊安靜地看著,一邊豎起耳朵諦聽亚再。

那幾個白雜種正在互相比較自己摸過的屁股郭膛,有人說自己摸過卡戴珊她嬸嬸的屁股,另一個人說摸過希特勒的屁股氛悬,還說希特勒的屁股很肉很翹则剃。直到有人調(diào)侃起俄羅斯女人的屁股。我預感有好戲看如捅。

隨著椅子摩擦地板“嘎——嘎”兩聲棍现,我轉(zhuǎn)過頭,兩個俄羅斯壯漢已經(jīng)起身向那群人走去镜遣,那個黑人則端坐在原位己肮,冷冷地看著那群白雜種,手已摸在了腰槍上烈涮,劍拔弩張朴肺,他的眼神看起來并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或許他只是愛把自己想象成英雄姜戈坚洽,我擔憂他已在腦內(nèi)迅速構(gòu)畫好了屠殺這個酒吧的計劃戈稿,只等合適的時機,他便可盡情施展他那不分敵我的狂放表演讶舰。

兩個俄羅斯人罵著臟話鞍盗,“轟”的一聲掀開了那群白人的桌子,“乒鈴乓啷跳昼,噼啪噼啪”般甲,酒水、撲克牌漫天飛舞鹅颊,玻璃杯碎了滿地敷存,伴隨著大奶妹們的尖叫聲,兩群人干了起來堪伍,我則敲著桌子助威這首交響曲锚烦,部分吧客也在吹口哨看熱鬧觅闽。另一邊,也許是出于對自己同伴的信任涮俄,黑人不再打算出手蛉拙,而是放松地坐在椅子上飲酒。

酒保將調(diào)制好的“飛行員特朗普”放在桌上彻亲,長嘆口氣孕锄。

我看著肉搏現(xiàn)場問道:“愛爾蘭人?”

“不苞尝,美國佬畸肆。”

“恩...”我一邊敲桌一邊說道野来,“十美金恼除,押俄國人踪旷÷眨”

這時候兩個俄羅斯人已經(jīng)干倒了三個美國佬,像宰小雞一般令野,拎起來舀患,把他們的頭砸向地板砸向墻壁,鮮血四濺气破。剩下幾個美國佬一擁而上聊浅。

酒保韋恩見狀搖了搖頭,朝著在角落里翹腿睡覺那人的方向喊道:“湯姆——”

那人聞聲歪了下頭现使,禮帽依舊紋絲不動蓋在臉上低匙,右手耷拉下去掏出一把雙管獵槍,單手開拴碳锈,朝著天花板開了一槍“崩——”顽冶,開槍的回聲還未消散,兩顆彈殼剛剛彈到地上售碳,那人便繼續(xù)打起了呼嚕强重。

“你們的天花板真不值錢∶橙耍”我抬頭看了看滿是瘡孔的破爛天花板间景,嚇了一跳。

“在咱們這艺智,人命和天花板一樣不值錢倘要。”酒保韋恩無奈道十拣。

那邊肉搏斗毆的人們終于隨著槍聲漸漸回歸平靜封拧。

“我認得你召嘶,小子∠保”這時候從門口方向傳來聲音弄跌,滄漠而嘶啞。我看了過去尝苇,說話的是那個坐在那里閉眼剃須的意大利胖老頭铛只,他的兩只大圓眼正直直地盯著我。

“您認錯人了糠溜〈就妫”被胖老頭這樣盯著看,著實讓我有些發(fā)瘆非竿。

胖老頭開口道:“三年前蜕着,你來過這里『熘”

“恩...來過承匣。”

“殺了一條狗锤悄∪推”

一旁的酒保韋恩搶著笑道:“他確實殺了×憔郏”

我揚了揚眉毛表示承認袍暴,對著胖老頭說道:“所以他們才叫我‘屠狗勇士西古爾德’×ブⅲ”

這件事是真事兒政模,也確實發(fā)生在三年前,上司派給我一件殺狗的任務蚂会。那是一條被女主人獸奸而死的哈士奇淋样,奇跡般地復活,帶著對人類的詛咒咬死了女主人颂龙,流落人間习蓬。女主人據(jù)說是失戀患上的失心瘋,囚禁了自己的狗并進行了長達數(shù)十日的虐奸措嵌。就連我那些閱盡怪詭的同事們聽聞此事也唏噓不已躲叼。要說人類的變態(tài),除了那些權(quán)利滿貫的贏家之外企巢,也就失戀失意的人中出現(xiàn)的最多枫慷。

“你很可疑,小子』蛱”胖老頭試圖想要看穿我探孝。

我鎮(zhèn)定地說道:“這個鎮(zhèn)上的人都很可疑∮桑”

“你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這個鬼地方來顿颅。”

“那您又為何定居于此足丢?”

“重罪犯粱腻,殺過八個人,逃獄斩跌∩苄”

他還挺坦然,我這才察覺耀鸦,他把玩剃須刀的手法可不一般柬批。

正當我思考著該如何隱瞞我的真實身份時,我的身旁又坐下一個人袖订,吸引了我的注意氮帐,我扭頭看了一眼,是那個亞洲小伙子著角,上身米色襯衫搭配一條褪色的牛仔褲揪漩,短發(fā)旋恼,清瘦吏口,眼袋很深。

“一杯大核彈冰更〔玻”小伙子在桌上放了十五人民幣,對著酒保韋恩說蜀细,“你叫姜文舟铜?很高興認識你〉煜危”

我好意地提醒道:“是約翰韋恩谆刨,不是姜文。你是中國人归斤?”

小伙子說:“是的痊夭,很高興認識你≡嗬铮”

我說:“很高興認識你她我。”

酒保韋恩說:“很高興認識你》撸”

小伙子抱起了吉他酝碳,把套布扯掉,說道:“聽著恨狈,你們想聽我唱個歌么疏哗。”

有誰會拒絕呢禾怠?這可愛的孩子沃斤。我笑著說道:“請便∪邢”

他搓了搓手衡瓶,彈唱了起來,很難聽牲证,不過我聽得出來哮针,他唱的是鮑勃迪倫的《來自北方的女孩》。

整首歌跑調(diào)了兩三分鐘坦袍,他終于唱完十厢,我零星地鼓了幾下掌。

“真好聽捂齐!”我真誠地笑道蛮放。

“謝謝〉煲耍”他咧著嘴開心地說包颁。

“你很可疑,小子压真∶浣溃”胖老頭再次不合時宜地開口,兩只大圓眼直直地盯著小伙子滴肿。

酒保韋恩將調(diào)制好的“大核彈”推到小伙子面前岳悟,說道:“離家出走?”

“不泼差」笊伲”小伙子喝了一大口說,“旅行堆缘√显睿”

我說:“一般人可不會到這來旅行,況且你看起來這么年輕套啤】砥”

小伙子說:“無意中到的随常。”

酒保韋恩問:“感覺這里怎么樣萄涯?”

“糟糕透了绪氛。”

我說:“確實糟糕透了涝影≡娌欤”

“任何生火的工具都點不著∪悸撸”小伙子搖搖頭序目。

這是雨鎮(zhèn)的另一個特點,三年前來這短暫住過兩天伯襟,發(fā)現(xiàn)這里由于天天下雨猿涨,整個雨鎮(zhèn)都彌漫著特殊的潮濕,任何火種和工具姆怪,都無法點著火叛赚。奇怪的是,例如這家酒吧和旁邊那家印第安旅館稽揭,他們的油燈卻燃著火俺附。我想,這一定和我這次的任務目標息息相關溪掀。

閑聊了一會事镣,時間差不多了,我便起身和兩人道別揪胃。臨走前璃哟,小伙子對我說:“和平≈幌”

“什么沮稚?”

“和平,是戰(zhàn)爭的小婊子册舞。”

“那是誰說的障般?”

“魯迅调鲸。”

當然不可能是魯迅挽荡。這嬉皮小子藐石。

印第安小旅館,古木構(gòu)造定拟,刻畫著各種色彩的圖騰于微,油燈映出逗嫡,雨水打濕,些許反光株依,透著絲絲詭異驱证。

老板娘是個純正的印第安老太婆,著裝古老恋腕,滿臉皺紋抹锄,身材矮小,三年前我見過她荠藤。

我付了十美元伙单,她放了個大屁,扔給我一把房間的鑰匙哈肖,鑰匙上刻著一個符號吻育,代表著房間代號。

我爬上樓梯淤井,到了二樓扫沼,找到自己的房間,房間里一片漆黑庄吼,只有一張床缎除,就這么將就地過了一夜。

翌日总寻。天色昏暗器罐。

我起床,在樓下吃了點豆食渐行,爬回二樓轰坊,重新回房休息。雨鎮(zhèn)只有陰雨霾天祟印,天空永遠陰云密布肴沫,凄風瑟雨。沒有人會愿意到這兒來受罪蕴忆,除了那些罪犯颤芬、畸形兒和逃避現(xiàn)實的人。

熬過了一晚上套鹅,身體也已習慣這惡心的潮濕感站蝠,這主要歸功于我的職業(yè),經(jīng)常為了執(zhí)行一些特別任務而被派到各種古怪之地遭罪卓鹿。

我從大衣口袋掏出那封信菱魔,是本次任務的前一任執(zhí)行人寄回辦公室的,執(zhí)行人同事之間用特訓過的烏鴉來傳遞情報吟孙。我們收到這封信后澜倦,這位執(zhí)行人就再也沒有寄回過任何的信息聚蝶,杳無音訊。直到這一次藻治,上司終于決定派我來此調(diào)查碘勉。

這封信只寫了幾個字:雨鎮(zhèn) 借火人

顯然他是在匆忙之下將這封信寄了回來。我推測栋艳,他八成是遇難了恰聘。

我在腦海中一遍遍推敲著可能性,仔細研究這封信的每一處細節(jié)吸占,收獲寥寥無幾晴叨。

揉了揉太陽穴,閉眼休憩矾屯。

醒來時兼蕊,夜幕籠垂,小雨綿綿件蚕。

我再次踏進“雨水酒吧”孙技。

“跟我說說,約翰韋恩排作∏@玻”我小心地刺探著情報,“鎮(zhèn)上這三年都發(fā)生了哪些趣事妄痪」”

酒保韋恩邊調(diào)酒,邊用他背后的臉說:“我從未覺得這里有趣過衫生∩驯瘢”

“嗯...”我喝了一口酒說,“印象深刻的人呢罪针?”

“要說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彭羹,是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吸毒母親踏烙”ィ”

“還有嗎〖岵龋”我說西篓。

“一個長著兩根雞兒的裸體變性人愈腾,在鎮(zhèn)上住了幾天就自殺了,一個身高三米的美女旅客岂津,噢!還有你悦即,一個殺狗男吮成〕髀遥”酒保韋恩被勾起了興致,“去年看到過一個染了精神病的精神病醫(yī)生粱甫,還有...”

我忍不住插嘴道:“有沒有一個四處問別人借火的怪人泳叠?”

話音剛落。剎那間感到酒吧里有幾個目光投射了過來茶宵,轉(zhuǎn)瞬即逝危纫,不由得留了個心眼。

“你怎么會乌庶,對他感興趣种蝶?”酒保韋恩停下手上的活,轉(zhuǎn)過身來瞒大,用他那副長反的臉好奇地看著我螃征,臉下面的屁股很翹。

“恩…那就是說有咯透敌《⒐觯”

“給你個忠告,西古爾德酗电,不要管這茬事魄藕。”

“喂撵术,喂背率,喂,”我說荷荤,“我沒有惡意退渗,就是隨口打聽打聽≡棠桑”

可以感覺到会油,濃霧正在漸漸消散,通往真相的道路已浮上眼底古毛,只是翻翩,前方等待我的,究竟會是什么稻薇,我在腦中細細盤算著嫂冻,直覺告訴我,危險無可避免塞椎〗胺拢可惜的是,執(zhí)行人的辭典里案狠,沒有膽怯兩個字服傍。

走出雨水酒吧钱雷,回到旅店的房間。我將椅子搬到窗下吹零,坐了上去罩抗。這時候若能點根煙,那真是極好的灿椅。以前每次辦事之前套蒂,我總要抽很多煙,煙可以使人冷靜茫蛹,專注操刀,麻痹痛感,忘卻殘酷現(xiàn)實麻惶。

我趴在窗臺上馍刮,窺視著酒吧和街道。又是個不眠之夜窃蹋,我嘆了口氣卡啰。

三更左右,頗感疲勞警没,視線已模糊不清匈辱,難以對焦。

運氣不錯杀迹,街上總算出現(xiàn)了期待的景象亡脸。茫茫雨夜,街邊建筑內(nèi)的油燈都已熄滅树酪,只剩下一兩處還略微散發(fā)著余光浅碾,勉強能夠照亮黑暗。幾個黑影陸續(xù)地走向一幢木質(zhì)住宅房续语,位置在雨水酒吧的斜對面垂谢,其中一個在我仔細地觀察下, 確認了他就是酒保韋恩疮茄,另一個身材矮小的滥朱,看起來像是印第安老太婆,其余幾人我并不認識力试,但他們都有一個讓我在意的共同點——他們手上都提著好幾個空油燈徙邻。進去了沒多久,出來時畸裳,手里的油燈都已點亮缰犁,豐滿地燃燒著,猶如古怪的宗教集會。他們幾個人平靜地散開民鼓,提著許多個明亮油燈薇芝,各自回到了自個兒的房屋蓬抄。

有趣丰嘉,奶奶的有趣。

我想起前任執(zhí)行人信里那幾個字嚷缭,再配合眼前的景象饮亏,一霎間聯(lián)想到,借火人阅爽,并不是四處找別人借火的人路幸,而是借火給他人。

回到床上睡了兩三個時辰付翁,我起身简肴,披上外套,戴好帽子和手套百侧,走出旅店砰识,向那幢木質(zhì)住宅房走去。

夜色迷寐佣渴,街上空無一人辫狼,昏暗的天空猶如機械一般下著雨。收起腳步辛润,繞著房子走了一圈膨处,找到一扇后門,房子的防范措施非常薄弱砂竖,我從左側(cè)口袋里拈出一枚特制黑銅針真椿,簡單的幾下就開了鎖,套上鞋套乎澄,潛入屋內(nèi)突硝。

五分鐘后,我走了出來三圆。

幾乎一無所獲狞换,家具簡陋,沒有任何裝飾和值得注意的物件舟肉。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修噪,是那兩個在房間里睡覺的可憐孩子,各睡在一張床上路媚,中間有個小桌子黄琼,上面放著一盞油燈,年齡大概四五歲左右,一男一女脏款,睡得很沉围苫,自然沒有察覺到我。另一個房間像是成年人使用的撤师,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剂府,一張寬大的床,被子凌亂剃盾,窗臺干燥腺占,床頭柜的油燈火候旺盛,像是不久前點燃的痒谴,我估摸此人剛離開不久衰伯。

有些沮喪,泄氣积蔚。心頭涌上一股無力感意鲸。我拖著步子,走向雨水酒吧尽爆,決定去喝一杯怎顾。

剛推開木質(zhì)彈門,兩個人有意地擋在了我的面前教翩。

他們的身高都比我高些杆勇,我抬起頭,是那個黑人和其中一個俄羅斯人饱亿。

“我不玩兒三劈的蚜退。”我無精打采地說彪笼。

黑人冷冷地看著我钻注,說:“他想見你∨涿ǎ”

“誰幅恋?”

“你在找的那個人”靡蓿”

“他在哪捆交?”

黑人稍稍側(cè)過身,示意我進去腐巢,我側(cè)頭瞟了一眼俄羅斯人品追,他的表情十分兇悍,像是要吃了我冯丙,但或許他的長相天生就自帶兇悍肉瓦,總之,這給我一種不安全感。

我往里走的時候泞莉,故意踉蹌了兩步哪雕,自己絆倒自己,順勢向后倒去鲫趁,正好壓在黑人身上斯嚎,摔在了一起。

“喔饮寞,喔孝扛,不好意思,”我邊道歉邊趁亂摸走了黑人的腰槍幽崩,“我不是故意的∧浚”

昨天那場酒吧斗毆慌申,目睹過黑人的一通反應,多年的經(jīng)驗和他稚嫩的眼神告訴我理郑,他并不是一名真正的槍手蹄溉,因此,他八成不會察覺到自己的槍已被我順掉您炉。

黑人稍顯慌亂柒爵,從地上爬了起來,提醒我道:“快點兒進去赚爵∶拚停”

我走進酒吧里面,站住一瞧冀膝,昏暗的酒吧中唁奢,所有人大概二十幾只眼睛都在盯著我,氣氛凝重窝剖。除了那個中國小伙子不在麻掸,其余昨天那些吧客全都在場。幾個美國佬這次老實地坐到了角落里脊奋,人數(shù)上似乎少了兩個人。

酒吧中心區(qū)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疙描,打著紅色領帶诚隙,梳著油頭,黑發(fā)泛白淫痰,優(yōu)雅地翹著二郎腿最楷,笑瞇瞇地看著我。

“請坐,我的朋友籽孙×移溃”中年男子彬彬有禮地作了個手勢,示意我坐到他的對面犯建。

我看了一眼酒保韋恩讲冠,他用后腦勺對著我,不知此時他心里感想如何适瓦。

我平靜地坐了上去竿开,打量著中年男子,說:“你就是那個借火人玻熙?”

“是否彩。”中年男子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嗦随,我這才近距離看清他的臉和手列荔,滿是烈火灼傷的疤痕,泛著焦色枚尼,很丑贴浙。

“你叫西古爾德?”他問署恍。

“他們是這么叫我的崎溃。”我答道盯质。

他端起桌上盛滿的紅酒杯啜了一口袁串,微笑著說:“西古爾德,我的朋友唤殴,讓我們敞開心扉般婆,坦白一切。你…到底是什么人朵逝?這次光臨這個末日般的小鎮(zhèn)蔚袍,到底有何目的?”

“任務配名∑⊙剩”我說。

“什么任務渠脉?”

我思考了幾秒鐘宇整,決定坦白道:“很難解釋,不過你可以理解為一個修復漏洞的任務芋膘×矍啵”

“漏洞霸饲?”

“在我們那,我們的同事之間互相稱呼為‘執(zhí)行人’臂拓,我們遵循上司的調(diào)遣厚脉,執(zhí)行的任務只有一種,那就是去修復這個世界本不該存在的漏洞胶惰∩倒ぃ”

“比如?”借火人認真地傾聽我的回答孵滞。

“比如一條本該死去安息中捆,卻又復活的狗。再比如坊饶,”我直直地盯著他說泄伪,“一個本該死在火難的人,卻沒有死幼东”廴荩”

他沉默了。我靜靜地等待他的反應根蟹。

“你說的上司,是上帝糟秘?”他開口問简逮。

“不,不是尿赚,”我說散庶,“人類的詞匯中沒有哪個詞適合形容他,對于我們凌净,他就是個上司悲龟。”

“那你是天使冰寻?”

“不须教,不是,”我說斩芭,“天使才不會干這種骯臟的活轻腺。”

他又沉默了划乖。半晌贬养,他昂著頭,呵呵呵地笑了起來琴庵,笑得像一只鵝误算。

這讓我感到莫名其妙仰美,我正好問出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問題:“將近一年前,我的前任執(zhí)行人來過這里儿礼,消失了咖杂,你們可知道他在哪?”

“他死了蜘犁『采唬”滄漠而嘶啞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意大利胖老頭今天依然坐在那里这橙,臉上抹滿了剃須泡奏窑,讓我不禁感嘆他驚人的長毛速度。

“怎么死的屈扎?”

“我殺了他埃唯。”低沉的聲音來自酒吧的角落鹰晨,那個蓋著帽子睡覺的男人今天依然蓋著帽子墨叛,兩腿隨意地翹在桌上。

“為什么模蜡?”

沒有回應漠趁。

這時候借火人開口對我說道:“他來到雨鎮(zhèn),四處打聽我忍疾,被我的人盯上了闯传。”

“所以你要殺了他卤妒?”

“唉甥绿,”借火人嘆了口氣,“我的火種则披,對雨鎮(zhèn)的人來說共缕,是彌足珍貴的東西∈扛矗”

“所以你要殺了他图谷?”

借火人搖了搖頭,說:“當時我并不知道我的人殺了他判没◎烟眩”

既然他們殺了前任執(zhí)行人,沒有理由不打算干掉我澄峰,我暗自警惕起來嫉沽。

“五年前,我還是個父親俏竞,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绸硕,美麗的妻子堂竟,兩個孩子〔E澹”他講述起他的故事出嘹,“直到有一天,我的小兒子離家出走咬崔∷凹冢”

“多大年紀?”我問垮斯。

“十九歲郎仆。”他繼續(xù)說道:“消失了兜蠕,再也找不到他扰肌,我們傷心極了⌒苎睿”

我平靜地聽著曙旭。

“幾個月后,我的大兒子也因為抑郁癥自殺晶府。二十一歲桂躏。”他的眼睛布滿了悲傷川陆。

他說:“接著就是那一天沼头,家里煤氣泄漏,爆炸书劝,大火,燒光了我所擁有的一切土至,包括我的妻子购对。”

我說:“而你陶因,本應一起被燒死在里面骡苞,渣都不剩】铮”

“告訴我解幽,西古爾德,造物主創(chuàng)造我們出來烘苹,是為了什么躲株?”

“不知道,我也是被造物之一镣衡∷ǎ”

“告訴我档悠,西古爾德,命運是公平的嗎望浩?”

“你不要激動辖所。”

“我不激動磨德≡祷兀”借火人有些激動,他抬頭感嘆道:“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典挑,我們?yōu)楹味嬖谒盅纾譃楹味拧?/p>

我搖了搖頭,做出了我的決定搔弄,即使情感上我并不想這么做幅虑。可惜從始至終顾犹,我都必須干掉他倒庵,那是我的任務。

我迅速從右手袖子里滑出那把順來的左輪手槍炫刷,朝著借火人的腦袋扣動了扳機擎宝。

“崩——”,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浑玛,子彈已經(jīng)飛向他的腦袋绍申,像擊中了鋼板一樣,掉落了下來顾彰。

他果然不會死极阅。

“嗖——”斜后方突地一陣風聲,什么東西正朝我后頸飛來涨享,我敏捷地側(cè)頭一閃筋搏,那個東西貼著我的左耳而過,眨眼間厕隧,插入了遠處角落里那個睡覺的男人的禮帽中奔脐,時間似乎停滯了一兩秒,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吁讨,禮帽開始飆血髓迎,像個水龍頭,血不斷涌出建丧。

我定睛一看排龄,那個玩意原來是一柄老式剃須刀。

“媽的…”那個冷血瀟灑的睡覺男此時痛苦地呻吟著:“你殺了我…你個傻老頭…”他的聲音被禮帽籠罩茶鹃,怪怪的涣雕。

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他艰亮,不知所措。漸漸地挣郭,他的呻吟聲越來越輕迄埃,身體抽搐了幾下,死了兑障。身上侄非,地上,淌著快樂的鮮血流译,臉上依然蓋著那頂巧克力色禮帽逞怨,上面插著一柄刺進他腦袋里的老式剃須刀。

我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意大利胖老頭福澡,他張著嘴叠赦,神情看起來格外吃驚。

“真是有趣革砸,一個意大利人殺了一個猶太人除秀。”我說算利。

“誰册踩?誰是意大利人?”借火人問效拭。

我指了指胖老頭暂吉。

“他并不是意大利人,他是猶太人缎患∧降模”

我又指了指那個死去的冷酷男:“那他呢?”

“那是他的愛人挤渔,德國人业稼。”借火人說完對著旁桌的吧客使了個眼神蚂蕴,示意他去處理尸體。

就在這個時候俯邓,酒吧的門被重重地踢開骡楼。

兩個美國佬押著兩個迷迷糊糊的孩子走了進來,兩把手槍抵著他們的頭稽鞭。

角落里的幾個美國佬見狀立馬站起身鸟整,掏出槍指著酒吧里的眾吧客。

“女士們朦蕴,先生們篮条,現(xiàn)在開始這里由我們美國人支配弟头。”角落里一個留著絡腮胡的金發(fā)美國佬得意地喊道涉茧。他的鼻孔很大赴恨,小嘴紅潤。

我仔細地看了一眼兩個孩子伴栓,發(fā)現(xiàn)正是我之前潛進借火人家里看到的那倆伦连。

“哈!沒想到吧钳垮,老呂惑淳。”那個大鼻孔美國佬對著坐在我對面的借火人說道饺窿。

原來借火人名叫老呂歧焦。

須臾之間突發(fā)了這么多意外,他卻鎮(zhèn)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喝著紅酒肚医,毫不慌亂绢馍,看的出,他是個經(jīng)歷過風雨的人忍宋。

他輕輕地撓了撓自己的左臉痕貌,淡然地說:“你想要什么,杰西糠排《娉恚”

“我要你那唯一值錢的東西,”大鼻孔美國佬慢悠悠地走過來入宦,在桌邊停住哺徊,俯下身子,挑釁地看著借火人乾闰,臉挨得很近落追,就差吻了上去,說涯肩,“火種轿钠。”

借火人放下紅酒杯病苗,默不作聲疗垛。

眾人都默默地看著他倆,不發(fā)一言硫朦。陡然間贷腕,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咳...”我咳嗽了一聲,剛想說點什么泽裳。大鼻孔美國佬突地倒了下去瞒斩,后頸上插著一根長長的吹箭。其他幾個美國佬愣在原地涮总,面面相覷胸囱。

正當我扭頭想看看是誰干的,轉(zhuǎn)眼間又是“黍——黍——”兩聲妹卿,兩個押著孩子當人質(zhì)的美國佬也被吹箭擊中旺矾,倒了下去。

這時酒保韋恩急忙從吧臺下掏出一把獵槍夺克,率先朝著美國佬射擊箕宙。他用后腦勺也能射人么?我暗自好奇铺纽。

吧客們見狀也反應過來柬帕,掏出了各自的武器〗泼牛“崩——崩——崩——”陷寝,小小的酒吧內(nèi)頓時硝煙四起,鮮血飛濺其馏,幾個美國佬眨眼間全倒在了地上凤跑。

我看向門口,原來是旅店老板娘——印第安老太婆叛复,她手上握著一根吹箭筒仔引,想必方才用的就是此物。

“謝了褐奥,凱蒂咖耘。”借火人對著印第安老太婆點了點頭撬码。

“我欠你的儿倒。”印第安老太婆說呜笑。她的名字竟然叫凱蒂夫否。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我坐在椅子上叫胁,思考著要說些什么慷吊。誰知一個東西突然重重地敲在了我的后腦。我暈了過去曹抬。

昏迷中,我似乎聽到有人說了句“留活口”。

再次醒來時谤民,我已不在酒吧內(nèi)堰酿。

唔,頭有點疼张足。

我揉了揉眼睛触创,打量著四周,大概明白了我在什么地方为牍,這是借火人的家哼绑。

他正坐在我的對面,懷里抱著個睡著的小男孩碉咆,臉上泛著慈愛抖韩。

他見我醒了,對著我微笑了一下疫铜,起身把小男孩抱進了房間茂浮,再走了回來,坐下壳咕,遞給我一杯水和一根煙席揽。

我沒有管那杯水,伸出手夾起煙谓厘,笑著說:“借個火幌羞。”

他笑著點了點頭竟稳,又起身属桦,說:“跟我來伞芹∷癯ǎ”

他帶著我來到客廳值骇,在枯樹造型的落地衣架上倒騰了幾下疾牲,“咔”的一聲庭砍,客廳的地面打開一個密道构拳,我跟著他走了下去抗俄。

我邊走邊問:“那兩個不是你的小孩吧裹刮≌祷欤”

“不是蔚鸥。他倆的母親抱著他們來雨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吸毒過量许赃,沒過多久止喷,死了。那時候他們還小混聊〉”

地下室較小,靠墻立著幾座書架,放滿了書预愤,有些灰塵沟于。中心區(qū)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盞特別的黑鐵制油燈植康,立體六邊形的玻璃旷太。

透過油燈的玻璃看向內(nèi)部,令我大吃一驚销睁,里面是一顆熊熊燃燒著火焰的心臟供璧。

一時之間有點說不出話來,“這是一顆...心臟冻记?”

仔細看睡毒,心臟還在微微地跳動。

“沒錯檩赢,這是我的心臟吕嘀,長得很惡心吧≌曷鳎”借火人淡淡地笑道偶房。

“恩...確實不好看【”我睜大眼睛棕洋,使勁盯著這顆燃燒的心臟,久久未眨眼乒融。

“我醒過來的時候掰盘,還在火災中,全身焦爛赞季,有些部位甚至能看出骨頭愧捕,我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胸腔已被燒空,心臟掉了出來申钩,一邊燃燒...一邊跳動次绘,我才發(fā)現(xiàn),我成了一個不死的怪胎撒遣∮寿耍”

我杵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說:“這顆燃燒的心臟看來是你肉體不死的根本原因义黎,之前試過很多辦法吧禾进?”

“是的,可這心臟怎么也殺不死廉涕⌒涸疲”

“你不喜歡活著艇拍?”

“除非你能給我個活著的理由?”借火人打開油燈宠纯,用心臟的火點煙淑倾,抽了一口,然后看著我說征椒,“如果,我把這顆心臟給你湃累,你有辦法讓我死么勃救。”

“我沒有辦法治力,不過蒙秒,這顆心臟看起來像是被詛咒的那一類問題,我的上司說不定有辦法宵统,他對這類問題十分擅長晕讲。”

借火人笑道:“他聽起來真像個人類學家呢马澈∑笆。”

“恩哼...”我也點起一根煙,說:“在我看來痊班,這是在你的強烈意志下所產(chǎn)生的詛咒勤婚。”

“強烈意志么...”

“說不定是…你為了繼續(xù)找你離家出走的孩子涤伐,而不愿死去馒胆。”我說凝果,“這個火你還可以傳給別人祝迂?”

“可以,不過他們拿來借火的油燈器净,每次最多只能使用一天型雳,就會熄滅,加什么材料都無法持續(xù)燃燒掌动,也無法二次傳播四啰。”

說罷粗恢,他提起油燈柑晒,拿到我面前,說:“我又老又丑眷射,早就不再迷戀世間匙赞,永生于我有何用佛掖,只能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涌庭。請你把我的心臟帶回給你的上司芥被,請他解開我的詛咒,讓我安息吧坐榆∷┢牵”

我問:“你收養(yǎng)的這倆孩子怎么辦?”

“剛才你也看到了席镀,這里的很多人都很危險匹中,我這顆火種,不知有多少人覬覦豪诲,它太適合雨鎮(zhèn)顶捷。”借火人說屎篱,“如果可以服赎,請你順便帶這兩個孩子離開,他倆天性善良交播,純潔重虑,不屬于這里】昂睿”

“離家出走的那個嚎尤,不打算找了?”

他閉上眼嘆了口氣伍宦,說:“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芽死,熱愛音樂與文學,他會照顧好自己次洼」毓螅”

我點了點頭,接過這盞油燈卖毁,百感交集揖曾。?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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