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不是技術而是一門藝術,應該看重它的藝術性而不是技術性。畫面雖然離不開技術疏之,但是用技術性的東西來等同藝術性是不對的州弟。技術性的東西解決不了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根本問題,所以大家在品讀一張畫的時候嘿悬,要多看其中藝術家的修養(yǎng)與藝術感覺实柠,而不能簡單地由技術性的東西去推論一張畫的好壞。這是尤其值得注意的善涨。
中國畫像所有的藝術形式一樣窒盐,當然也需要變革,因為時代在變化钢拧,“筆墨當隨時代”蟹漓。但是,中國畫的變革應該是一種漸變源内,它不會出現(xiàn)西方那種與現(xiàn)代主義有關的顛覆性變革葡粒。但是每個時代對于藝術的標準是不一樣的,每個時代對于“大師”的概念也會不一樣膜钓,你要是把齊白石的作品拿到宋朝去嗽交,那時的人也會接受不了。
仙鶴為什么上了松樹
有一位鳥類專家說,颂斜,仙鶴是生活在沼澤地的夫壁,歷代國畫家往往把仙鶴畫在松樹上是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的。我以為沃疮,當自然真實與藝術規(guī)律發(fā)生矛盾時盒让,畫家們往往服從藝術規(guī)律。例如忿磅,小說里有豬八戒糯彬、孫悟空,你在生活里哪能找到這樣的人物葱她?但人們都認可撩扒,因為這是典型的藝術形象。歷代畫家們習慣把仙鶴畫在松樹上吨些,表達延年益壽的寓意搓谆。這與漢字的造字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仙鶴與松樹的結合也是一種會意豪墅。漢字與國畫的相通由此可見一斑泉手。過去有個老藝人畫仙鶴,往往畫得并不完全符合解剖偶器,但姿態(tài)卻很美斩萌,頗可參考缝裤。
自然科學的一套,在他那個領域颊郎,可能得100分憋飞,生搬硬套到藝術領域,尤其是國畫領域可能只能得0分了姆吭。
存錢與取款
國畫講究“師造化”榛做,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要寫生,要出去畫速寫内狸,這就好比是到銀行存錢检眯,到創(chuàng)作時就好比是取款。平時不存錢昆淡,不積累锰瘸,到緊要關節(jié)時只能干瞪眼,即使勉強畫出來瘪撇,也必然十分蒼白获茬。失血的東西總是難有生命力的。我今年已經(jīng)90歲倔既,之所以還能畫,還能出作品鹏氧,沒別的渤涌,就是因為當年舍得存錢,舍得堅持不斷地存錢把还。沒有當年的寫生的功底实蓬,沒有當年速寫的錘煉,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空白吊履,那就連賒賬的地方都沒有了安皱。
喝牛奶不會長犄角
藝術需要適當夸張。京劇里的臉譜就是夸張的艇炎,你在現(xiàn)實生活中哪里找這樣的一張臉呢酌伊?但也要有個“檔”(哲學上叫做“度”)。打個比方缀踪,喝牛奶不限量居砖,作用只是強身健體,不能長出犄角來驴娃,成了怪物奏候,那就要不得了。驢子的耳朵可以適當畫長一點唇敞,但你如果畫得短了蔗草,那就成了另外一種動物——騾子了咒彤。
下筆快好還是慢好
可染先生多次跟我談到行筆過快是畫家大忌,是江湖氣咒精。我作為他的老學生蔼紧,不敢茍同。我認為作畫的好懷(水平的高低)狠轻,與用筆的快慢沒有關系奸例。用筆慢的固然不乏大家,如黃賓虹向楼、齊白石……用筆快的大家也不少查吊,如任伯年、傅抱石湖蜕、胡佩衡逻卖、蕭謙中等≌咽悖可染先生是屬于用筆慢的一路评也,他反對行筆過快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不是理論家灭返。畫家總有自己的“偏見”盗迟,而這種偏見正是畫家自己的特殊風格的指導思想,不足為怪熙含。
為了吃飯與為了取樂
可染先生認為必須把與文人畫同時存在的那些“作家畫”與匠人畫一起比較看才能說清楚罚缕。文人畫作者是文人(不像現(xiàn)在有的新文人畫的作者,自己并無半點學問)這是不用辯解的怎静。文人當然有學問邮弹,有修養(yǎng)。對比看一下那畫蚓聘,“行活”(即匠人畫)的匠人(俗稱花匠)卻是沒有什么修養(yǎng)腌乡,甚至是文盲。文人作畫是為了取樂夜牡,如同下棋与纽、釣魚一樣;匠人則不然氯材,他們畫畫是為了吃飯渣锦。文人們畫畫為了消遣,是樂于干氢哮,匠人們?yōu)榱松畈坏貌桓纱校M可同日而語?在文人與匠人之外還有一批畫畫的專業(yè)畫家(如以畫為生的一大批專業(yè)畫家冗尤、皇家的宮廷供奉畫家)听盖,這些人也是以畫為業(yè)的胀溺,他們與文人不同的是技術熟練(多方面修養(yǎng)不如文人),以畫為主皆看。這三種人之間的界限除匠人與文人界限清晰外仓坞,文人與那些專業(yè)畫家有時不太好分。
巧與拙
“拙”和“巧”雖然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概念腰吟,但在藝術創(chuàng)作和藝術作品里无埃,二者卻是既矛盾又統(tǒng)一地結合在一起。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巧拙互用”毛雇〖党疲“巧”的作品,往往失之于小巧玲瓏的小家氣灵疮,如果參之以“拙”织阅,那么就可取得“巧而不小(小家氣)”的效果震捣±竺蓿“拙”的作品,如果一味地用“拙”蒿赢,恐怕也很難成為藝術润樱。因此在“拙”的作品里也必然結合著巧的成分。如上面說過的齊白石大師的凝重诉植、渾拙的墨筆中雛雞里的潑墨法祥国,巧妙地表達出了小雞的毛茸茸的質感,誰又能說這不是巧呢晾腔?
到底應如何理解“拙”呢?從書法上(包括繪畫的用筆)看啊犬,那就是所謂“生”灼擂;從繪畫上看,那就是所謂“不似之似”或“似與不似之間”的“不似”的一面觉至√抻Γ“生”,不是真正的生语御,是熟后的“生”峻贮,是用來防止“油”、“滑”应闯、“庸俗”的生纤控。這個“生”就是“拙”字的同義語。繪畫上的“不似之似”的“不似”一面碉纺,只是一種手段船万,最后是要似的——也就是“神似”刻撒。這里所說的“不似”,在很多情況下正是這個“拙”字耿导。由此可見声怔,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人們不滿足于熟舱呻,熟了還要返“生”醋火;不滿足似,似了還要“不似”箱吕,也不滿足于巧芥驳,在巧之外還要求“拙”。
用眼睛看畫
搞藝術要有主見殖氏,不要隨風倒晚树,要堅信自己所走的路。同時不要迷信任何人雅采,每個成名的畫家爵憎,都有兩重性,有優(yōu)有劣婚瓜,具體的作品宝鼓,要作具體分析,不要盲從巴刻,要用眼睛看畫愚铡,不要用耳朵看畫。你認為不好的作品胡陪,也要看沥寥,耐住性子看下去,也能從中學到些什么柠座。同時也要向學生學習邑雅,也能從學生的作品中,發(fā)現(xiàn)自己所不知或從中獲得啟發(fā)妈经,只要虛心淮野,總會有所收獲的,教學相長吹泡,就是這個道理吧骤星!
“學陳”、“知陳”才能出新
努力學習古代花鳥畫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爆哑,強調筆墨技法的強化訓練洞难,主張“淵源有自”與“有所傳承”。認為“推陳出新”的前提是“學陳”泪漂、“知陳”廊营,一定要懂得傳統(tǒng)技法和中國畫論畫理知識歪泳,才能繼承并弘揚傳統(tǒng)中的優(yōu)秀成分。如果拒絕古人露筒,另起爐灶呐伞,不僅是愚蠢可笑的,而且必然淪為無知的膽大妄為慎式,所謂“胡涂亂抹伶氢,信手亂來”者也。
中國畫是學問瘪吏,也是功夫癣防,不能熟練地畫出幾種鳥,配當畫家嗎掌眠?如同京劇名角蕾盯,總得有幾出拿手戲。中國藝術里離不開“重復”蓝丙,中國畫的筆墨技巧是在重復中演進的级遭。如讀唐詩,能背誦了渺尘,也就會吟詩了挫鸽、賦詩了。學有傳統(tǒng)鸥跟,要“挑肥揀瘦”丢郊、“取其精華”,在傳統(tǒng)上穩(wěn)扎穩(wěn)打医咨,反對“在一夜之間搖身一變枫匾,另起爐灶”。風格乃作者品性拟淮、經(jīng)歷婿牍、好尚、修養(yǎng)惩歉、學識、技巧的總和俏蛮。風格應該水到渠成撑蚌,自然形成。
繪畫就是處理各種關系
什么“關系”搏屑,就是相反相成的辯證法的關系争涌。神與形就是主觀與客觀矛盾統(tǒng)一的關系。筆墨中用筆的輕重辣恋、快慢亮垫、轉折模软、提按、往來饮潦、順逆……是關系燃异,用墨的濃淡、干濕也是關系继蜡,設色中濃淡回俐、冷暖、厚薄稀并、清渾也是關系仅颇。又如構圖中的賓主、虛實碘举、開合忘瓦、爭讓、疏密引颈、聚散耕皮、多少、有無线欲、高低明场、俯仰、上下李丰、左右苦锨、陰陽、向背趴泌、縱橫舟舒、繁簡……也更是“關系”,造型上的巧與拙嗜憔、寫實與寫意秃励、惟妙惟肖與不似之似也應稱作是關系問題〖罚總之夺鲜,一幅畫的繪制過程,無非是處理各種關系的過程呐舔。
不可沒輕沒重
輕重關系在構圖中占很重要地位币励。在同一個構圖中,輕與重是相互發(fā)生的珊拼,相互對比的食呻。構圖最忌“平”,“平”就是沒輕沒重。例如一鳥一石的構圖仅胞,可以鳥重石輕每辟,也可以石重鳥輕,切不可輕重不分干旧。
六法中關于構圖的一條叫“經(jīng)營位置”渠欺。既云“經(jīng)營”這就意味著充分發(fā)揮了畫家的主觀因素。自然狀態(tài)的東西雖然也有遠近莱革、高低峻堰、繁簡、疏密……的位置關系盅视,但與經(jīng)營了的位置——構圖比捐名,卻大為遜色。構圖之所以能勝自然狀態(tài)一籌闹击,就是因為這是經(jīng)營了的镶蹋。
書法是構圖寶庫
書法的結字(間架、結體)赏半,可給予繪畫構圖以很有益的借鑒贺归。從“法”(具體的)上講,寫字與畫畫確不一樣断箫,如果從“理”上看拂酣,二者則是相同的。我們不妨把書法的結字仲义,看成是繪畫構圖的骨式圖婶熬,因為在結字中包含著構圖學的那些相反相成矛盾統(tǒng)一的關系。同是某一個字埃撵,既有真赵颅、草、隸暂刘、篆的不同饺谬,又有歐、虞谣拣、顏募寨、柳、蘇森缠、黃绪商、米、趙的差別辅鲸,可以說是變化萬端。書法真是一座可資繪畫構圖學借鑒的大寶庫腹殿。
習慣畫完再添上幾筆
我作畫喜歡在畫完后的成畫上再加上幾筆独悴。這幾筆會使畫面的藝術性提高一大截子例书,甚至使整個畫面立刻改觀。古人有“細心收拾”一語刻炒,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决采。最后加上的,看來也不過只是那么幾筆坟奥,可這所付出的經(jīng)營力量树瞭,卻是很大很大的。這往往是在端詳爱谁、琢磨很久之后下筆的晒喷。在這里你要拿出“學問(理智)”,別小看這幾筆访敌,在這里沒有感情用事的位子凉敲。
【本文由 “抹茶熏肉卷” 發(fā)布,2017年0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