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潛在《我們對于一棵古松的三種態(tài)度》一文中說:
“假如你是一位木商,我是一位植物學(xué)家,另外一位朋友是畫家剥哑,三人同時來看這棵古松。我們?nèi)丝梢哉f同時都“知覺”到這一棵樹淹父,可是三人所“知覺”到的卻是三種不同的東西株婴。你脫離不了你的木商的心習(xí),你所知覺到的只是一棵做某事用值幾多錢的木料暑认。我也脫離不了我的植物學(xué)家的心習(xí)困介,我所知覺到的只是一棵葉為針狀大审、果為球狀、四季常青的顯花植物座哩。我們的朋友——畫家——什么事都不管徒扶,只管審美,他所知覺到的只是一棵蒼翠勁拔的古樹八回。我們?nèi)说姆磻?yīng)態(tài)度也不一致酷愧。你心里盤算它是宜于架屋或是制器,思量怎樣去買它缠诅,砍它,運它乍迄。我把它歸到某類某科里去管引,注意它和其他松樹的異點,思量它何以活得這樣老闯两。我們的朋友卻不這樣?xùn)|想西想褥伴,他只在聚精會神地觀賞它的蒼翠的顏色,它的盤曲如龍蛇的線紋以及它的昂然高舉漾狼、不受屈撓的氣概重慢。”
最近經(jīng)常全家一起去海邊逊躁,每次都能看見至少三種態(tài)度似踱,雖然并不一定是朱光潛所說的實用,科學(xué)和審美態(tài)度稽煤。
公公和老公核芽,由于最近癡迷于釣魚,他們一心關(guān)注今天的海里有沒有魚酵熙。今天的天氣是不適合釣魚轧简,今天的魚是大是小,是什么魚匾二,用什么方法最適合釣今天的魚哮独。這介于實用和科學(xué)的態(tài)度之間吧。
對于孩子們來說察藐,海邊則是一個游樂場皮璧,是一個大“沙坑”。他們埋頭專心地玩著沙子转培,時而又和海浪逐戲恶导,時而又撿起貝殼,而一旁的婆婆總是看著她們玩耍浸须。這應(yīng)該勉強算是在實用和審美態(tài)度之間吧惨寿。
而我邦泄,則是一心只顧看美麗的風(fēng)景——只要沒有被孩子們打擾。我看太陽裂垦,看灑在海面上金燦燦的陽光顺囊,看隨著夕陽漸沉而不斷改變色彩的云和晚霞,看被沖到海岸上的貝殼以及其他海洋小生物的軀殼蕉拢,看遠處因為空氣中的霧氣而若隱若現(xiàn)的城市剪影特碳,看在海面上翱翔和捕食的海鳥,看岸邊獨特的海邊植物開出的小黃花晕换。午乓。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帶來審美體驗的客體闸准。
我們一家六口益愈,雖然在同一時間在同一個地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體驗夷家。這在里恐怕最幸福的就是孩子們了蒸其。公公和老公帶著得失心,用頭腦分析利弊库快,如果釣魚條件很好摸袁,自然開心,如果不好义屏,則是失望而歸靠汁;而我,如果天氣不好湿蛔,天空和海綿陰沉沉的膀曾,沒有拍到好看的照片,也多少會失落阳啥,我想這并不是純粹的審美態(tài)度添谊,多少是帶著功利心在里面;只有孩子們察迟,無論天氣好壞斩狱,對她們來說任何東西都是好玩的,這是最不帶功利心的態(tài)度扎瓶。
寫到這里我要反省一下所踊,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提出“無關(guān)利害(disinterested)的審美判斷”所帶來的快感,也就是無關(guān)利害的喜愛卻不想要去占有對象概荷,也不考慮它是否對我有好處秕岛,而是一看到這對象就生出無限的喜悅。新媒體時代讓人的每一個普通的活動都有可能帶上更重的利害心,作為一個很愛看美景拍照票的人來說继薛,賞景這件事也因為“拍照發(fā)朋友圈”這個動機而變得不再純粹修壕。新媒體時代,似乎奪去了人活在當下的能力遏考,而真正的審美體驗慈鸠,必定是完全活在當下才會發(fā)生的」嗑撸看到美景就忙著拍照青团,讓拍照代替了真正的觀察,唯有真正的觀察才能在觀察者和被觀察物之間建立真正的連接咖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