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屹篓,詩人疙渣、散文家、翻譯家堆巧、批評家妄荔,翻譯代表作有《老人與海》《梵高傳》《英美現(xiàn)代詩選》《王爾德喜劇全集》《錄事巴托比》等谍肤。
一啦租、翻譯與批評
余光中認為,欲提高文學創(chuàng)作水準和作家的修養(yǎng)荒揣,則需要有大量且優(yōu)秀的翻譯家和批評家篷角。
譯者必須是一位學者,并將自己的學問體現(xiàn)在譯文里系任。這樣的學者不會只將brave譯作“勇敢”恳蹲,有時也譯成“美好”,如《美好的新世界》(Brave New World)俩滥。同樣地嘉蕾,turtle不譯“烏龜”而譯“斑鴆”,crab不譯“螃蟹”而譯“酸蘋果”霜旧。有些譯者在譯文之后另加注解错忱,再專門寫序跋以便讀者的解讀,就更見學者的功力了挂据。
批評需要大量的學問和灼見以清,因此比翻譯更有難度。一個夠資格的批評家應具備以下的四條基本條件:
(一)必須精通至少一種外文崎逃。
(二)必須精通該國的文學史掷倔。
(三)必須學有所專。
(四)必須是個相當出色的散文家婚脱。
這也很好理解今魔,批評家要有閱讀外文的能力、廣闊的視野障贸、扎實的研究基礎错森,以及優(yōu)美的文字表達能力。這樣寫出來的評論才會有深度篮洁,讀者也容易接受涩维。
二、看似精確的翻譯
1. 譯文的精確之爭
在翻譯界,對翻譯的準則長期爭論不下瓦阐。一派譯者認為譯文應該像創(chuàng)作一樣自然蜗侈,另一派譯者則相反,認為既然是翻譯睡蟋,就應該與原文精確對應踏幻,甚至包括風格和形式。
理論上說來戳杀,好的譯文應該給讀者像讀原文那樣的順暢感覺该面。本來譯者追求“精確”,是力求譯文更接近原文信卡,然而不“通順”的“精確”是對原文的“不忠”隔缀,與“精確”恰恰相反。例如:Don't cough more than you can help傍菇,“精確”的譯法是“不要比你能忍的咳得更多”猾瘸,甚至“不要咳得多于你能不咳的《埃”中國人是肯定不會這樣講話的牵触。事實上,這句英文只是說泛领,“能不咳荒吏,就不咳≡ㄐ”
2. 歐化分子與假精確
推崇“精確”的譯者,在潛意識里認為外文優(yōu)于中文瞧挤,就成為了歐化分子锡宋。余光中發(fā)現(xiàn),歐化分子的英文往往很好特恬,中文程度有限执俩。他們的毛病是:
第一,見字而不見句癌刽;
第二役首,以為英文的任何字都可以在中文里找到同義詞;
第三显拜,以為把英文句子的每一部分都譯過來后衡奥,就等于把那句子譯過來了。
中英文之間的很多字是無法直接對應和替換的远荠,而且兩者語言在文法上的差異也很大矮固。像在英文語法上不可或缺的冠詞、前置詞譬淳、代名詞档址、連系詞等等盹兢,在中國古典詩中就極為罕見。比如守伸,賈島的《尋隱者不遇》:
松下問童子 言師采藥去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處
四句沒有一個主詞绎秒。但是中國的讀者一看就知道,是詩人在問尼摹,童子在答见芹,師父雖在山中,童子難知其處窘问。如果按照英文的語法辆童,就必須像下面這樣,把這些主詞一一交代清楚了惠赫。
Beneath the pines look I for the recluse.
His page replies: "Gathering herbs my master's away.
You'll find him nowhere, as close are the clouds,
Though he must be on the hill, I dare say."
一句英文在譯成中文時把鉴,往往需要刪去不少多余的詞匯,并調整語句的次序儿咱。例如“軍人應該忠于國家”庭砍,用英文可表示為:A soldier should be loyal to his country.精確主義的譯者將這句再譯成中文,就一定變成“一個軍人應該忠于他的國家混埠〉「祝”
所以,詞語上的直譯钳宪、硬譯揭北、死譯,是假精確吏颖,不是真精確搔体。
三、公式化的翻譯體
我們在閱讀不少譯作時半醉,常常遇到語句不通順疚俱,怪異,特別冗長等等問題缩多。這就是余光中非常反對的公式化翻譯體呆奕,他在書中特別列舉了大量的相關例子。
1. 生搬硬套
公式化翻譯體的一個常見特征衬吆,就是機械地翻譯一些英文詞梁钾。
那么,一見when就必譯作“當”咆槽,if永遠是“如果”陈轿,and則常以“和”字替代了事,從來不管該詞所處于的場合是否不同,有沒有其他更合適的意思麦射。
見到ly就一定有“地”蛾娶,各種添加多余“地”的“慢慢地走”、“悄悄地說”潜秋、“隆隆地滾下”蛔琅、“不知不覺地就看完了”泛濫于翻譯和創(chuàng)作之中。更有甚者峻呛,出現(xiàn)了“茫然地”罗售、“突然地”、“欣然地”钩述、“憤然地”寨躁、“漠然地”之類的怪詞⊙揽保“然”本來就是文言副詞的尾語职恳,“突然”原就等于英文的suddenly,“突然地”就像說suddenlyly一樣可笑方面。其實放钦,只須說“他終于憤然走開”即可,何苦要加一個“地”字恭金。
翻譯體中操禀,還常有一些令人心煩的字眼,如“所”横腿、“關于”或“有關”颓屑。“我所能想到的耿焊,只有這些”邢锯,在這里“所”是多余的〔蟊穑“我今天上午聽到一個有關聯(lián)合國的消息”,這句顯然是受了英文about或concerning等的影響尾抑,不如改為“我今天上午聽到聯(lián)合國的一個消息”歇父。
2. 組合式詞過長
公式化翻譯體還有一個特征,就是“一個有關聯(lián)合國的消息”之類的所謂“組合式詞”再愈。有時組合之長榜苫,會達到20個字,讀起來令人氣息緊促翎冲,來不及兼顧前后的語義垂睬。
比如,“一個矮小的看起來已經(jīng)五十多歲而實際年齡不過四十歲的女人”,或者“任何在下雨的日子騎馬經(jīng)過他店門口的陌生人”驹饺,不妨改成“看起來已經(jīng)五十多歲而實際年齡不過四十歲的一個矮小女人”钳枕,或者“下雨的日子騎馬經(jīng)過他店門口的任何陌生人”。
3. 不能消化被動語氣
公式化的翻譯體還有一個大毛病赏壹,那就是:不能消化被動語氣鱼炒。英文的被動語氣較多,適用于微妙而含蓄的場合蝌借。
到了翻譯體中昔瞧,將被動語氣一概寫出,就有了“他被警告菩佑,莎莉有梅毒”自晰,“我被這個發(fā)現(xiàn)弄得失眠了”這樣的惡譯、怪譯稍坯。事實上酬荞,在許多場合,中文的被動態(tài)是無須點明的劣光,也常有把被動改寫為主動的情形:“飯吃過沒有袜蚕?”“手洗好了吧?”“書還沒看完”绢涡,“稿子才寫了一半”牲剃。
與其說“他被警告,莎莉有梅毒”雄可,不如說“他聽人警告說凿傅,莎莉有梅毒”或“人家警告他說,莎莉有梅毒”数苫?與其說“我被這個發(fā)現(xiàn)弄得失眠了”何如說“我因為這個發(fā)現(xiàn)而失眠了”或“我因為發(fā)現(xiàn)這事情而失眠了”聪舒?
即使要點明被動,也還有“給”虐急、“挨”箱残、“遭”、“教”止吁、“讓”被辑、“為”、“任”等字可以酌用敬惦,不必獨以一個“被”字貫之盼理。
4. 其他毛病
公式化的翻譯體還有其他毛病,像長達四五十字的句子俄删,畫蛇添足的所有格代名詞和動詞宏怔,例如:
濫用代名詞(它):你這件新衣真漂亮奏路,我真喜歡(它)。
空泛的動詞(作出):(對于)這件事臊诊,你們還沒有(作出)決定嗎鸽粉?
以上種種的翻譯怪相,終究其原因恐怕是譯者的中文修養(yǎng)不足妨猩,詞窮所致潜叛。因此,余光中再次強調:翻譯壶硅,也是一種創(chuàng)作威兜,一種“有限的創(chuàng)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