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丹诀,聽說我們這個小區(qū)菜市場死了一個人钝的!我很好奇,誰死了铆遭?硝桩!
今天早晨,又是周六枚荣,照例去買菜碗脊。
先去小吃區(qū)要了四根油條、兩個炸糕橄妆。沒辦法衙伶,孩子點名要吃祈坠。孩子們往往對垃圾食品情有獨鐘,就如同女人會沉迷于渣男不能自拔一樣矢劲。
接著赦拘,沿著“39級臺階”向菜市場正門入口攀爬。進得門來芬沉,迎面就是水果區(qū)躺同。可是花嘶,正對門的那家水果攤一反常態(tài)笋籽,空無一人蹦漠,各類水果上覆蓋著藍白條塑料蓬布椭员,仿佛在告訴大家——“幕間休息、幕間休息……”
往里走笛园,緊挨著的那家水果攤隘击,由于暫時失去了強大競爭者的壓制,攤主難得露出笑容研铆,兩顆五埋同、六公分長的黃色大門牙,仿佛要奪門而出的樣子棵红,代替主人熱情地招呼著駐足停留的買家凶赁。
我沒有停留,一是因為受不了那兩顆過于熱情的門牙逆甜。再一個虱肄,由于受門口攤子的壓制,他家水果不新鮮交煞,還經(jīng)常夾帶著把爛的咏窿、軟的果子混水摸魚地往買家袋子里順。
邊走邊想素征,到底是誰死了集嵌?是門口那家水果攤主嗎?他家很少不出攤御毅,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根欧。可店主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端蛆,體格看起來還可以凤粗,按說不會啊……
前方攤位,是我經(jīng)常光顧的菜攤欺税,攤主姓辛侈沪,女性揭璃,四十歲左右,長相周正亭罪、衣著干凈瘦馍、性格柔和、言語和煦应役,是市井之中難得的清流情组。我之喜好買她的菜,除了看著她順眼箩祥,能說上話院崇,關鍵是其待我不薄,總是給我的菜價相對低一些袍祖。
不知是長相讓她暗戀底瓣,還是才華讓她迷失,總之蕉陋,我是她特別照顧的客人捐凭。每次都可以走進攤位、靠近錢柜凳鬓,菜品隨意挑茁肠,算賬必抹零。有時見我買了魚缩举,還會主動給我?guī)卓孟悴艘詡錈鯗每寻稹I踔粒Φ臅r候仅孩,我也會客串幫著賣賣菜托猩。當然,我主攻女顧客服務工作杠氢。男顧客站刑?吼吼,看著就心煩鼻百,都是些被生活綁架的中年油膩大叔绞旅,或者拼命活著多領退休金的“千金爺爺”∥峦В看到他們就仿佛看到自己或者自己的未來因悲,真他么沒勁!
進了攤位勺爱,有些親昵地與她聊著天晃琳,順便挑揀著筐里的水果黃瓜。可直覺告訴我卫旱,她的舉止有些異樣人灼,不夠熱情,甚至還不易察覺地示意我注意言行顾翼。心中詫異投放,便趁著彎腰挑揀的當兒,轉頭往攤位另一側望去适贸,只見一條虬髯大漢正蔣門神般地躺坐在竹椅上假寐灸芳。心中一凜,怪不得女人如此拜姿,原來看“門”的在此烙样。
心中正有些尷尬,突然聽到隔壁菜攤傳來一聲怒喝:“別翻騰那個菜蕊肥!賣完這邊的再動谒获!”
呵斥聲立馬將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心想晴埂,怎么這樣說話呢究反?這孩子也太不孝順了些!
隔壁菜攤也是一男一女經(jīng)營儒洛,看起來像是母子倆,生意蕭條狼速,遠不如辛大姐會做生意琅锻。我很少,甚至從不光顧他們的攤子向胡∧张睿總起來說,我是個從一而終的人僵芹,買辛大姐的菜就一直買处硬,占便宜就一直占,從不手軟拇派,也從不后悔荷辕。其他菜攤無論怎樣招呼,菜品如何光鮮件豌,都不為所動疮方,亦不會改變自己的原則——菜,只買辛大姐的茧彤。要為朋友捧場骡显,決不能背叛、出賣、拋棄朋友惫谤,她對我一直很好壁顶,要感恩滴!
可是溜歪,作為兒子博助,對自己的母親呼來喝去,委實讓人無法忍受痹愚!尤其對于山東人來說富岳,這更是難以想象無法容忍的逆子行為!
為了證實拯腮、確認他們究竟是不是母子關系窖式,便想問詢一下辛大姐《溃可是萝喘,考慮到有人看門,便先瞅了瞅“蔣門神”的動向琼懊,見一切正常阁簸,便悄悄詢問道,“那是娘倆嗎哼丈?”
“人家是一家人启妹。”
“一家人醉旦?什么一家人饶米?是娘倆嗎?”
“人家是一家人车胡∶适洌”辛大姐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又強調(diào)了一遍匈棘。
原來丧慈,她的所謂“一家人”就是兩口子。我更加好奇了主卫,看年齡逃默,女的可是大了不少!
“我怎么覺得女的像他娘呢队秩?”我有些壞笑地問笑旺。
“女的比男的還小呢!”辛大姐的話讓我更加驚訝馍资⊥仓鳎看情形关噪,男的精壯魯莽,不過四十七八歲的樣子乌妙。女人卻瘦弱枯萎使兔,看起來至少六十歲開外。
聽辛大姐說藤韵,兩口子就靠這一個菜攤過活虐沥。生意如此不堪,線上賣菜的平臺又數(shù)不勝數(shù)泽艘,他倆這生存質量堪憂欲险!如何消磨這殘生斜陽呢?我都有些為他們發(fā)愁匹涮,戚戚然天试,悵悵然。
生活不易然低,可看起來男的卻神采奕奕喜每,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地訓斥配偶,讓人費解雳攘。都說采陽補陰带兜,難道如今世道變成了采陰補陽?我下意識地審視著自己的體型吨灭,開始思考陰陽調(diào)和的問題刚照,甚至認真地拷問自己,是不是需要加大采陰補陽的力度沃于?
采陰必和肉體有關涩咖,此時,面前一塊紅色招牌上的“肉”字吸引了我的注意繁莹。是啊,靈與肉特幔,這是個終極的哲學命題咨演,我一時深沉了起來,嗯嗯蚯斯,這種狀態(tài)才是我應該保有的風度嘛薄风!
可定睛細看,上書“鹵肉甏肉”拍嵌。原來此肉非彼肉遭赂。可是横辆,彼肉不吃此肉撇他,又如何可以長久?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吃肉、享受肉帶來的各種感覺嗎困肩?
賣肉的商戶有兩家划纽,正對門。南邊一家主營各種香腸锌畸、豬頭肉勇劣,北邊一家是自家鹵煮的鳳爪、豬蹄潭枣、下水比默。
兩家的肉品我都買過。憑心而論盆犁,南邊那家鹵肉甏肉味道不輸任何“德州扒雞”之類的知名鹵煮店命咐。北邊那家口味就很一般,經(jīng)常的情景是蚣抗,南邊的顧客絡繹不絕侈百,北邊的店家門可羅雀。
北邊店家老板只好手捧手機翰铡,裝模作樣地似乎沉醉于小視頻之中钝域,面部表情極不自然,只有肉柜上方的電子拂塵飛快地旋轉著锭魔,更襯出其心內(nèi)的翻江倒海例证。
恰好南邊店家老板的女人是個潑婦一樣的角色。有時迷捧,好不容易北邊來個顧客织咧,正要進店,南邊店家的女人卻不失時機漠秋、極其熱情又頗具感染誘惑力地大聲招呼攬客起來笙蒙,硬生生將顧客請到了她家店里。
這北邊店家老板氣不打一處來庆锦,便大聲指責女人捅位,于是南邊店家的老板出場了,雙方爆發(fā)了一場罵戰(zhàn)兼全武行搂抒。結果艇搀,北家的櫥柜被踹了個粉碎,南家的肉缸被踢倒求晶,鹵肉灑了一地焰雕。
這是上個星期發(fā)生的一幕。事后芳杏,北邊的店就關張不干了矩屁,也許是到別處開店了辟宗,或者就此退出江湖了也說不定〉挡澹總之慢蜓,鹵肉區(qū)從此就有些冷清,我也沒有再買過南邊店家的鹵鳳爪郭膛。其實晨抡,沒有對手,也是寂寞的则剃。
令我詫異的是耘柱,今天,南邊這家僅存的肉店竟然也沒開張棍现,難道调煎?我的疑團更深了,這太蹊蹺了己肮,今天竟然有兩家店沒有開張士袄!
正思忖著這江湖,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谎僻,“來了大哥娄柳!今天還來點豆腐不?”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艘绍,打量著今天豆腐的成色赤拒,盤算著要不要來點。轉念又一想诱鞠,還是來點豆腐皮吧挎挖。豆腐皮炒大蔥,就啤酒航夺,也是我的最愛蕉朵。
“昨天派出所的來了,來嘍七八個人阳掐!”他又接著白話墓造,我正要深入地問一問,他又神秘兮兮地說道锚烦,“你知道不?玉函小區(qū)又被封了帝雇!”
信息如此密集涮俄,可是大部分與買菜沒啥關系,也不知道他究竟要說點什么尸闸,或者他只是想擺出或者營造出一種我們很熟的氛圍彻亲。
可是孕锄,我都不知道他姓什么,也不想知道苞尝,甚至我都不想與他說話畸肆。畢竟,我是好面子的人宙址,他的層次太低轴脐,與我聊天,我感到有點丟人抡砂。從這個角度來說大咱,我可真夠虛偽的!
他是菜市場東門口攤位夫妻的兒子注益,今年三十七八歲碴巾,有點精神病,腦子不大靈光丑搔,到現(xiàn)在也沒混上個媳婦厦瓢,也沒有個工作,哪怕連個保安的活也找不上啤月,只能在菜市場跟著爹媽混煮仇。
我只好尷尬地陪著笑,買了點豆腐皮顽冶,順便問了問他家的水果黃瓜多少錢欺抗。我去,他家的黃瓜竟然比辛大姐家的便宜一塊多錢强重,我一下子崩潰了绞呈,心想——這不對啊,你在欺騙我间景!
原來佃声,你一直在騙我!你一直在騙我倘要!我的優(yōu)越感一下子破碎圾亏,落了一地,碎片在諾大的菜場里滾得到處都是封拧。
傷心欲絕志鹃,我轉頭走了。剛挪開步泽西,突然想起來曹铃,剛才忘了問問神經(jīng)病,派出所查出來什么沒有捧杉?到底誰死了陕见?怎么死的秘血?可礙于面子,又懶得去向他打聽事评甜,便低頭向水產(chǎn)區(qū)走去灰粮。
按照孩子媽媽的安排,今天要買兩條草魚忍坷。賣魚的是位小青年粘舟,此時,在我前面還有三位顧客承匣。一位是大金鏈子蓖乘、大花臂、光頭大叔韧骗,第二位是戴一副金絲眼鏡的文縐縐的三十歲左右男子嘉抒,第三位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大媽。
碰巧的是袍暴,光頭與眼鏡男都買鯉魚些侍。賣魚的小青年面對光頭畢恭畢敬,讓干啥就干啥政模,特別聽話岗宣。可是輪到眼鏡男淋样,他指著水箱中一條活躍度良好的鯉魚耗式,“就要那條!”
水箱中大約七八條鯉魚趁猴,基本都在快速游動刊咳,但有一條歪著身子,浮在水面儡司,活力不強娱挨,或者那可能根本就是條死魚。
“好嘞捕犬!”小伙子應承著跷坝,用身體擋住水箱,撈出一條差不多大的鯉魚碉碉,扔在地上柴钻,迅速按住魚頭,重錘向魚頭掄去垢粮《俾可是,鯉魚幾乎沒有掙扎,這不正常粱腻,連我都看出了其中的貓膩。眼鏡男當然不傻斩跌,非常不滿绍些,怒道,“那不是我要的那條耀鸦!”
“怎么不是柬批?你說哪條我就逮哪條!”
“這是條死魚袖订,連動都不動氮帐!”
“一錘下去還怎么動?就是個人也動不了了洛姑!”
“我不要了上沐!”
“不要不行,你挑的楞艾,不要算誰的参咙?!”
“那你給我便宜點硫眯≡滩啵”眼鏡男妥協(xié)了一步。
“不能便宜两入,說好的多少錢就多少錢净宵!”
“我要條黑魚,那一條裹纳,就是那個二斤多的择葡。”大媽看他們一時半會結束不了痊夭,便來了一個助攻刁岸,用她的購買行為暫時終止了這場爭吵。
最終她我,眼鏡男按價格付款虹曙,憤憤不平地走了。臨走的時候番舆,朝著賣魚的小青年唾了一口酝碳,問候了其家人!
賣魚青年提刀就往外沖恨狈,那位大媽再次出手想攔住青年疏哗,可是青年的演技很火爆,誓要沖出包圍圈禾怠,拿下眼鏡男返奉。
眼鏡男嚇得臉都綠了贝搁,加快腳步往外跑。
一看這架勢芽偏,我心想雷逆,算了吧,魚也別買了污尉,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膀哲,快閃!
當我終于沖出人群被碗,離開菜市場的江湖某宪,外面的熱浪喧囂著撲了過來,如刀的陽光刺了下來锐朴,我的個去兴喂,這天可真夠受的!
回家的路上包颁,突然想了起來瞻想,到底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