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當代文學體裁亂象》之一
由“故事不是小說”,文學界莫衷一是說起
不少作家在寫作初期遇有類似情形:在呈請文學前輩(或刊物編輯)對作品指教時被告知:你寫的這篇不是小說蛤肌,是故事壁却。此論在指出故事和小說不是一類文學體裁外,潛臺詞有三:A.分清文學體裁是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基礎知識裸准;B.故事是比小說低一個檔次的文學樣式展东;C.作者的寫作水平尚處于編故事階段。
進而請益炒俱,細聞分教:故事多專注事琅锻,小說多專注人;故事多用敘述向胡,小說多用描寫恼蓬;故事多注重情節(jié),小說多注重細節(jié)……云云總總僵芹。不乏聽者心下生惑:一個“多”字是多少处硬?多專注和少專注齐婴,據(jù)何量化擒悬?落于筆端的敘述和描寫如何揣度?寫一個情節(jié)要搭配多少細節(jié)不至淪為故事?諸如此類的“多和少”決定作品是故事或小說般此,是否意味著文學體裁含有可變的動態(tài)屬性?亦即說體裁分類可因量變性充边?有無變量準則唁毒?頗具玩味的是,在日后以筆為生的作家生涯里骡显,許多同行又有另一相似經(jīng)歷:在A刊被認作故事的作品被B刊當作小說發(fā)表了(也有被列入散文或其它體裁的)疆栏。
尷尬出在專業(yè)文學圈里,擺明的事實至少也有三:或二刊必有一誤惫谤;或“基礎知識”差異壁顶;或文學體裁的界定是可以見仁見智的。何以為是溜歪?何以為是為其次若专。專業(yè)文學圈的莫衷一是,撩開了文學殿堂的一片幕簾:界定文學體裁有無專業(yè)學術理論可據(jù)蝴猪?
不較真不覺其所以然调衰。斷言故事非小說,還真沒有教科書可鑒自阱。不然前者只須告知對方:去查閱中外《文學概論》或《文藝學基礎理論》即有答案(有志者窖式,盡可查)。那动壤,無典可鑒下把故事剔出小說門外萝喘,憑何依據(jù)?細察發(fā)現(xiàn):個中尷尬不止一二琼懊。
尷尬一:失卻邏輯常識阁簸,文學體裁界定之窘
在當下各類百科的詞典網(wǎng)頁里,故事和小說都有定義哼丈。各自也都被確定為文學體裁之一启妹。不少人指著:這不是界定嘛?何以說沒有專業(yè)理論可鑒醉旦?理清這茬饶米,真得費神繞一回。
先繞繞定義和界定的區(qū)別车胡。
通俗地講檬输,定義是自說自話。即把自己的特性特征淵源出處描述清楚匈棘。界定是甄別劃分丧慈。是排他性的鑒定。雞不是鴨主卫,一語兩清逃默。界定有認定的成分鹃愤,目的是厘清異己。定義則不然完域。相形即可立義软吐。如生物學里雞分44屬168種577個亞種,每種都可定義吟税。于鴨于鵝于犬馬人魚凹耙,皆如是。道明正身后入典存籍乌妙。界定沒有表白自己的功能。辨異種于鑒同形建钥,剔魚目于混珠璣藤韵。沙里挑金,不拘對象熊经;鑒性劃類泽艘,隨機應用。故镐依,定義有典可查匹涮,界定無籍可尋。因而“故事非小說”論槐壳,決不存在見諸于《界定辭典》的《故事和小說不是同類文學體裁》辭條可證然低。此即定義與界定的直觀區(qū)別。
固然會有觀點堅持認為务唐,雞分44屬168種577個亞種雳攘,就是界定。那不妨再說細一點:在577個亞種的各自定義里枫笛,極少見第1與第576和第575(以此類列)之間的相互甄別吨灭。(不排除個別定義里會有備注,但備注不是界定)有會如何刑巧?一只雞的定義必是幾何數(shù)量的備注篇幅喧兄。1注1不覺異常。1注576必然失常啊楚。理論上可否做吠冤?可。但會衍生兩個問題:
1恭理、將576:1逐一備注在一只雞的定義里咨演,是同性細分。不是異性分類蚯斯。同性細分會出現(xiàn)Y雞非雞(如野雞不是家雞)的認定薄风,差異在微觀細節(jié)饵较,而非另類異種。就如一母生九子中的老大單眼皮老二雙眼皮遭赂。若說哥倆不是一家人循诉,必然是混淆本質(zhì)。
2撇他、將576:1逐一備注茄猫,其宗旨依然是為描述自己服務的。核心要義仍不是界定困肩。照此邏輯推演划纽,576對576都要交叉標識。每只雞的定義不僅是天文數(shù)量锌畸,且必然會重疊備注勇劣。不過就此也沒跳出同性細分的“窩里鬧”。更不用想象去界定異類潭枣。
一語說穿:定義沒有界定二物鑒識的應用功能比默。雞做不了鴨事。
繞清二者的區(qū)別盆犁,易于反觀:有哪些情況會混淆定義和界定的性質(zhì)命咐。
最不易覺察的混淆就如“Y雞非雞”。如上所析:任一事物被定義谐岁,都是就彼論彼的醋奠。蹊蹺就在:兩個定義放在百科的兩頁,就如同街面上排的兩條隊伍伊佃,會被想當然地認為兩邊互不相干钝域。兩個單獨的定義也就想當然的被認為是已經(jīng)界定開來的結果。繼而又被視為兩個獨立的主體(如單眼皮和雙眼皮)锭魔。由此二者關系就被“想當然”地認為A非B例证。類此渾然不覺的轉換現(xiàn)象,屬于邏輯悖論中的無理剝離效應迷捧。
依如Y雞和雞被單獨定義后织咧,直觀結論就是A≠B。而作此認定的“想當然”即是無理剝離漠秋。不設同性細分和異性分類前提條件笙蒙。無理剝離作用于文學體裁界定,其邏輯路徑轅無二轍:拿A(如Y雞·故事)定義中的甲元素(如單眼皮·敘述)庆锦,去比照B(如雞·小說)定義中的乙元素(如雙眼皮·描寫)捅位,再用比照出的“多和少”得出A≠B(Y雞非雞·故事非小說)的認定。于是界定結論就想當然地出籠了。
與此相應艇搀,同一作品被兩家刊物視為兩類體裁的認定結果尿扯,也出現(xiàn)了。
依持“故事非小說論”者的邏輯焰雕,兩刊的差異出在對作品相關元素“多和少”的量化拿捏上衷笋。即:覺得用敘述較多的一方,認為作品是故事矩屁;反方覺得描寫居多數(shù)者辟宗,是小說。此論至少道出了寫作的兩個基本常識:一是文學體裁不可能含有可變因素吝秕;二是文學意境下的敘述和描寫,屬形象思維范疇烁峭。將量變而性變用于文學體裁辨識容客,應用的甄別工具不搭界。即便如是耘柱,權以50%為度量相關元素的界線:多者為A,少者為B己肮。若出現(xiàn)一半對一半算哪邊艘绍?又由誰來裁決诱鞠?事實是,現(xiàn)實中連假定的量化規(guī)則也沒有。如此用所謂的“多多少少”去裁定文學體裁汛闸,著實不知所云蛉拙。
用理論語言說畸肆,定義和界定都是邏輯學中的工具性詞匯轴脐。在邏輯層面上厦瓢,標準是界定的背書。說來用同性細分作體裁界定未嘗不可谎仲。只須加注細分前提浙垫,邏輯就順了。如《動物學》中猶似家譜的界郑诺、門夹姥、亞、綱间景、目佃声、科、族等倘要,列出細項(以備注故事和小說的宗支關系)圾亏,便脈絡清晰了十拣。否則劃類不鑒性,量化無標準志鹃,鑒識結論百人百解夭问,就不足為奇。
出奇的是專業(yè)文學人無典可據(jù)下卻言之鑿鑿曹铃。稍加深究便閃爍其詞缰趋。不妨說穿,上述所析正可謂文學寫作常識∩录現(xiàn)實是諸如此況遠非始于眼下秘血。正襟危坐的圈內(nèi)人大多也心照不宣。便不免給人思考:文學殿堂里任由莫衷一是信馬由韁评甜,不僅是對時下文學圈治學態(tài)度的折射灰粮,也是對文學人敬畏文學初心的拷問。橫豎都檢視著國之文學族群的專業(yè)成色忍坷。
藉此足可斷言:文學圈內(nèi)莫衷一是的“故事非小說”界定粘舟,就是因人而異的結果。
尷尬二:體裁定義語焉不詳佩研,是對學科理論的涂鴉
持此論斷柑肴,是指把故事剔出小說作單獨的體裁定義,缺乏專業(yè)理據(jù)旬薯。
文學體裁是文學學科的系統(tǒng)支架晰骑。對其定義,于該學科理論典籍中查有出處袍暴,是起碼的專業(yè)理據(jù)些侍。亦即常話說的追根溯源隶症。無源可溯政模,于學術專題上做理論探究,獨樹一熾地亮出所持論點(“故事非小說”)蚂会,也是專業(yè)理據(jù)(亦為任一學科理論的建設途徑)淋样。二者居一皆可。在學科理論研究范疇內(nèi)胁住,不拒絕任何別具見地的新晉學術論點趁猴。前提是慎以時下誰都能上網(wǎng)編輯一番的“涂鴉墻式”百科為準。因為誰都不知道明天早晨它又變成了什么東西彪见。
并非說“涂鴉墻”就沒有造詣甚高的學術論斷儡司。只要能把事兒說圓,可不拘一格余指。比如把故事和小說互不相干的關系說清楚捕犬,就算跷坝。
此題不繞。無論專業(yè)典籍還是“涂鴉墻”碉碉,都無一有譜可靠柴钻。就是說,沒見哪個故事定義把和小說沒有瓜葛的關系劃得一清二白垢粮。特別是將與小說有關聯(lián)的部分和關聯(lián)關系由表及里地剝離開來贴届,論證出A≠B的獨立屬性。沒有蜡吧。
不掰飭拗口的論證語匯毫蚓,舉兩個現(xiàn)實事例為證:
一、在近日文壇熱傳的作家余華給學生講《如何在中高考中寫好作文》視頻里昔善,提到了“記敘文”和“議論文”绍些。為此引發(fā)的意趣是:從我國中小學伊始的語文作文“四文”分類(另兩文為說明文和應用文)法,到大專院校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所涉獵的文學體裁“二分法”“三分法”耀鸦,乃至時下隨處可見的“四分法”或N分法柬批,都不見有把故事列為(作文)文學體裁的教材。此況足以印證袖订,在和余華同齡的當代漢語教科書系統(tǒng)中氮帐,都不曾有據(jù)。
二洛姑、借余華講課熱上沐,某地文聯(lián)(暨作家協(xié)會)在微信群里作專題探討(實則是抽樣調(diào)查):【某知名作家給學生講寫作課,舉例說《高玉寶》時稱小說楞艾,說《半夜雞叫》則稱故事参咙;說《水滸傳》時稱小說,講《武松打虎》又稱故事硫眯。對同一作品使用不同的體裁概念表述蕴侧,是作家對文學體裁模糊不清,還是不經(jīng)意間的口誤两入?問題出在哪净宵?】在隨后的討論中,竟然復現(xiàn)了莫衷一是的情形裹纳。
一方認為:從文學體裁上給故事和小說分類择葡,是針對二者的內(nèi)涵表現(xiàn)存有差異而言。如故事表達直白剃氧,缺少內(nèi)心刻畫敏储;小說描寫細膩,可展現(xiàn)心理活動朋鞍。反方認為此論含糊其辭已添。遂舉例:說故事缺少內(nèi)心刻畫迫横,梅花大鼓《王二姐思夫》如何?前三年后三年哪個旮旯沒“思”遍酝碳?說故事講情節(jié)不重細節(jié)矾踱,快書《武松打虎》打得細不細?一只虎打它三天三夜收不了書場疏哗。不夠細再聽《諸葛亮吊孝》……若把故事只定義在哄幼兒睡覺的《小蝌蚪找媽媽》一種模式上呛讲,那就別舉《荷馬史詩》《格薩爾王》和《天方夜譚》了。天已經(jīng)聊死返奉。
在進一步的你來我往中贝搁,細觀雙方論見,實不可謂不專業(yè)芽偏。
前者從古代稗官碎言到時下脫口秀段子手雷逆;從古典文學中的有韻者為文,無韻者為筆污尉,到駢文韻文之后的文體沿革膀哲;認為文學樣式是隨社會變化而多樣化的。適時的體裁細分被碗,是學科發(fā)展必然某宪。一時定義闡釋不清,屬文藝學術范疇锐朴。術有專攻兴喂。非理論專業(yè)者言未其詳不意味是無的放矢。遂以《牛津辭典》每年都有新詞納入為例焚志,認為西語國家重視辭義文化維新優(yōu)于我國。當代文學界對文學體裁莫衷一是酱酬,應歸學科學術建設滯后壶谒。
后者認為:將同性細分作體裁分類,主觀上屬過猶不及岳悟。順借前者《牛津辭典》作例佃迄,對多個同具小說和故事涵義的英語單詞story泼差,novel贵少,novelette,fiction逐一規(guī)范釋義堆缘,指出英語中的故事和小說是同義的滔灶。詞異侍于語法。歐美文學沒有故事和小說兩個體裁的事實就是印證吼肥。隨后從翻譯史角度闡述中國小說概念的出籠录平,最早始于清末洋務運動中的西書譯詞麻车。被廣泛應用則是在新文化時期。彼時的現(xiàn)代文學先行者在引進歐美文學時斗这,西譯漢的普遍方法是對應中國古代漢語中的相關詞匯动猬,顧名思義地對號入座。小說一詞的漢譯在較大成分上就含有“古為洋配”的勉強成分表箭。以致日后被人云亦云地延用赁咙。所謂內(nèi)心刻畫描寫細膩云云,不過是在故事的基礎上免钻,(短篇)多抖點機靈彼水;(中篇)多犯點矯情;(長篇)多“抻抻拉面”极舔。不論現(xiàn)實主義題材還是穿越玄幻凤覆,沒有故事做底,神馬小說都只能抻空氣拆魏。具此點明:將故事抽離于小說之外盯桦,其實是國之文學人故作姿態(tài)的多此一舉。甚似阿Q在后腦上插根筷子:標識自己與時俱進渤刃。及至演化到時下對故事漫畫化幼童化地矮化俺附,借以和小說作區(qū)隔,煞有介事地認定兩不相干溪掀,更屬恣意臆造事镣。不過后者認同前者對時下文學理論滯后的指陳。指出專業(yè)文學圈內(nèi)無稽之談泛濫揪胃,確與學科環(huán)境無人打理有關璃哟。
撇開各持觀點,雙方論爭中至少反證了文學界的兩個事實:
一是闡述小說和故事由古至今喊递,由西至中的歷史脈絡随闪,不意間佐證了小說是脫胎于故事的本末關系(如稗官碎言和《荷馬史詩》)。異曲同工地認同了:將故事單獨定義骚勘,對剝離其與小說不可分離的一體屬性铐伴,難圓其說。二是對時下文學環(huán)境無人打理俏讹,文學理論滯后現(xiàn)象当宴,殊途同歸地成為雙方共識。
有共識更耐人尋味泽疆。微信群內(nèi)有作協(xié)會員户矢,地區(qū)文學刊物編輯(亦有業(yè)內(nèi)知名主編),有專職作家也有業(yè)余文學愛好者殉疼√堇耍基本算是國之文學界的微縮生態(tài)園捌年。對專業(yè)文學人把出現(xiàn)文學體裁歧義歸咎于“術有專攻”,直觀折射出地區(qū)文學圈缺少文論角色的尷尬挂洛。藉此出現(xiàn)“文學生態(tài)失衡”是自然的礼预。說來爭論雙方若各進一步,斧正相關歧義補上相關空白是不難的虏劲。不忍說深的是逆瑞,類此情境只有在挑起話題的場合下,大家才會較真理論一番伙单。結果也都是說完就完获高,不了了之,事情依舊不長不短地甩在那里吻育,不知下一次較真在何時何地何人念秧。聯(lián)想到日本電影《編舟記》和英國電影《教授與瘋子》中對本民族辭義文化孜孜不倦的維護精神,國之文學界確應以彼為鏡布疼。文學創(chuàng)作可以嬉皮摊趾,學科知識不可言之無物。向以恃才傲物的國之文學人游两,較之東瀛西夷砾层,是該適時自省自勵了。
無須諱言贱案,時下中國文學界肛炮,語焉不詳?shù)奈膶W體裁界定,遠不止故事和小說宝踪。如報告文學與紀實文學的分類依據(jù)侨糟;散文和隨筆的劃分界線;小小說與小品文的甄別標準瘩燥;回憶錄和傳記文學的分水嶺秕重;以及文學體裁里從未見有口述歷史的位置等等,俯首可見厉膀。僅以大專院校探討較久的“小說散文化”和“散文小說化”溶耘,似也從無定論。茍以文學為榮的老編委服鹅,若說隱憂文學理論建設荒漠化凳兵,似有裝高大上之嫌。但文學圈內(nèi)治學氛圍懈怠菱魔,時以不求甚解而犯窘留荔,確實難抑貌似專業(yè)的各類旁門左道亂象滋生。
綜上所列不難看出:將故事剔出小說之外單獨定義澜倦,缺乏專業(yè)理據(jù)是母庸置疑的聚蝶。道無理不立。無憑無據(jù)置文學體裁于莫衷一是藻治,謂之涂鴉碘勉,應不為虛。
正本清源:故事乃小說之母
在“故事非小說”論爭中桩卵,有支持者舉證:意識流小說就沒有故事验靡。甚至連情節(jié)都看不出。此言又道出了一個文學論題:故事的文學涵義和詞素語義雏节,哪一個更接近它的本質(zhì)胜嗓?
所謂故事的文學涵義,即文學意境中的故事意涵(如《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戀情演繹)钩乍。詞素語義辞州,簡言之就是顧名思義地解讀概念(如故事就是講過去的事)。二者在文學作品中的成分何以為重寥粹,尤其將之用于文學體裁定義变过,是有思考空間的。
就以意識流小說“沒有故事”而論涝涤。毋須贅述媚狰,持此觀點者無不以聚焦意識流小說的敘述形式而為據(jù)。將其中的敘事無章阔拳、思緒跳躍崭孤、以及在常人看去摸不著頭腦的喃喃自語作為“看不到”情節(jié)例證。直觀可見糊肠,執(zhí)此證據(jù)者顯然沒有讀出雜亂無章的敘述形式裳瘪,恰是意識流小說“故事”的自然溢出形態(tài)。作文學的皆知:這個出現(xiàn)于二十世紀初期西方現(xiàn)代主義思潮中的小說敘述樣式罪针,因受同時期存在主義意識影響彭羹,在文學敘述形式上主張個性釋放和隨心所欲地表現(xiàn),是其區(qū)隔于傳統(tǒng)形式的特立獨行標簽泪酱。其中的“故事”與“N分法”下各類文學體裁(包括余華“作文四分法”)中故事的表現(xiàn)形式呈異派殷,恰恰凸顯出了如何理解文學意境中故事意涵的命題。沉溺于詞素語義中釋義故事墓阀,對專業(yè)文學人而言毡惜,確有常識之疑。
即便非專業(yè)文學人也知道:意識流小說并非作者故意用不著四六的敘述手法斯撮,去展現(xiàn)不知所云的“故事”形態(tài)经伙。它們的出現(xiàn),與之前的印象派繪畫和隨后衍生的荒誕派戲劇、先鋒派音樂等文藝形態(tài)帕膜,都以離經(jīng)叛道的反傳統(tǒng)形式作為強調(diào)自我和崇尚叛逆的標簽枣氧。但這并不意味相關文藝形式中沒有“故事”存在。一曲銷魂懾魄的爵士奏鳴曲垮刹,能聽得人們意癲失態(tài)达吞;一幅天書神符般的抽象派繪畫,能看得人們駐足壁前流連忘返荒典;一幕語無倫次的荒誕派戲劇酪劫,謝幕時能引發(fā)雷鳴般的掌聲。諸如此類沒板沒眼寺董,胡涂亂抹覆糟、顛三倒四的文藝形態(tài),撩撥得人們不能自已地與之呼應遮咖,憑啥滩字?不廢話,自是其中的“故事”和人們發(fā)生了共鳴盯滚。
魯迅在《好的故事》中說:故事里有“許多美的人和美的事踢械,錯綜起來像一天云錦”。向以嚴肅示人的魯迅先生魄藕,用如此浪漫的語境明確人與事是故事不可缺一的依存關系内列,道出了故事在文學作品中的本質(zhì)地位。對應“故事多專注事背率,小說多專注人”之類的分教话瞧,實難不讓人品味后腦勺插根筷子的忍俊。尤其是那些將故事幼兒化漫畫化的體裁分類意圖寝姿,對其文學成色就不予揣測了交排。
懂與不懂現(xiàn)代主義另說。意識流小說饵筑、印象畫埃篓、先鋒影音和荒誕戲劇給人的啟示是:文藝作品的故事“溢出”形態(tài)盡其不同,相同的是故事意涵根资。換言之架专,二十世紀現(xiàn)代主義文藝在一個世紀后的式微,反證了沒有清晰故事的文藝物種玄帕,都會淪于小眾部脚。但人們能懂的是:任何種類的文藝作品,無分其體裁樣式裤纹,無故事委刘,必不文藝。也不文學。更不小說锡移。
是故為故事正名:故事乃文藝之母呕童。把故事寫好。其它都是之一罩抗。
(完)
引文來源:
《論"小說化"散文與"散文化"小說的界定標準》作者:徐丹玲 (畢節(jié)學院學報副教授)拉庵。發(fā)表于2011年(01)期《畢節(jié)學院學報:綜合版》
2008年青島文學藝術網(wǎng)《文學體裁的“三分法”“四分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