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為,人生至樂莫過于終于可以心無旁騖地讀書坛芽。不需要為備考讀書趾访,不需要為提高職業(yè)技能讀書态秧,不需要為在人前裝X讀書,不需要為跟上時代潮流讀書……不需要功利地讀書扼鞋,或讀“有用”的書申鱼,只讀自己想讀的書,只為自己身心愉悅而讀書云头。便是青燈古卷捐友,也足以讓人心安;如果再能佐以清茶醇酒溃槐,那就更是神仙日子了匣砖。
我一直便是這樣利用自己的閑暇,讀自己的書昏滴,娛自己的樂猴鲫。直到某日一位好友指出,你呀谣殊,就是一只狡黠的貔貅——只進不出拂共,明哲保身,有才華也吝于展示姻几,有能力也盡量少管宜狐,在完成義務(wù)的情況下避免更多的輸出和表達势告。作為一種生活智慧未嘗不可,可是你對自己太好太放縱肌厨,這樣只消費而不參與創(chuàng)造的人生又有什么意義呢培慌?
好友的話讓我陷入沉思豁陆。我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對文藝的態(tài)度柑爸,不光讀書(消費),還應該開始寫作(參與創(chuàng)造)呢盒音?
有想法是最容易的表鳍,也是最無價值的。所有認真寫作的人都知道祥诽,把腦子里的想法整合成讓自己滿意的作品是一個艱苦而寂寞的過程——“兩句三年得譬圣,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雄坪,歸臥故山秋”厘熟。
很多想法一落筆就完全變了味兒,想明白了不見得能說明白维哈;說明白了不見得會說得好绳姨;說得好不見得會說得妙;說得妙嗎阔挠?對不起飘庄,前人已經(jīng)說過了,而且說得更妙……表達是一門藝術(shù)购撼。
書讀多了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無話可說跪削,說什么都是在拾人牙慧。哦迂求,這話也早有人說過:讀書使人謙卑碾盐。
如果不寫想法,只寫情緒呢揩局?可惜毫玖,已經(jīng)過了那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這個年紀的情緒谐腰,像是掛在陽臺上風干的臘腸孕豹,又像是在柴米油鹽里浸泡已久的調(diào)料,油膩而面目全非十气。濃烈而純粹的愛恨和青春一樣成了被緬懷的對象励背,只剩下天涼好個秋。
更何況砸西,并不是所有的產(chǎn)出都有價值叶眉,都對得起它們耗費的地球資源址儒。教育水平的提高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普及完全抹去了文字產(chǎn)出的門檻,一時間泥沙俱下衅疙,嘈嘈切切錯雜彈莲趣。我又如何敢說自己不是在制造更多的噪音呢?
孤獨和狂妄是真正的精神奢侈饱溢,是天才的專利喧伞;多數(shù)人都知道自己的上限,偶爾有點小寂寞自憐自慰自勵一番绩郎,談不上曲高和寡潘鲫,也無所謂孤芳自賞。只有天才肋杖,才能獨樹一幟溉仑,享受孤獨,有底氣狂妄状植。我大概是一個才子才女情結(jié)深重的人浊竟,看到渾然天成的、文采斐然的津畸、完全靠才氣和奇情撐起來的作品就心生歡喜振定,由衷贊嘆,雖不能至洼畅,心向往之吩案。卻也因此愈發(fā)氣短。
熱愛文字的人都對文字有敬畏心帝簇,對寫作有一種天然的使命感徘郭。文字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所在,是思想和情感的載體丧肴,是與作者血肉相連的有機物残揉,是生命的定格和延續(xù)。如果沒能在無畏的年紀里飛蛾撲火芋浮,用還沒有被生活損耗的敏感和才情抱环,憑一腔孤勇創(chuàng)作出具有鮮明個性的作品,往后無論寫什么都難免畏手畏腳纸巷,摳摳搜搜镇草,一身的匠氣。
當然瘤旨,我說的是文學梯啤,不是熟能生巧的文案。
說了這么多自我勸退的托辭存哲,對語言文字的喜愛終究不能讓人完全放手因宇,好友的話還是把我?guī)У搅撕啎?/p>
簡書七婴,光名字聽起來就讓人神清氣爽。打開一看察滑,界面簡潔打厘,操作簡單,規(guī)則簡明贺辰,“民風”簡樸户盯。于是,虎年伊始魂爪,我就決定在簡村里安放一張清凈的書桌先舷,通過日更挑戰(zhàn)重新與文字依偎。像個京劇票友滓侍,看著臺上鑼鼓喧天,一邊叫好一邊也跟著哼上兩段牲芋。但是心里卻清楚撩笆,唱功的背后是不可言說的天分、努力和運氣缸浦。至于鉆貝什么的夕冲,不妨看作票友間的彩頭,當做額外之喜裂逐,寄望太多難免會患得患失歹鱼,壞了心態(tài)。
我一向喜歡讀明清小品和文人筆記卜高,英國散文家的作品也看了不少弥姻,喜歡逛舊書店,鉆故紙堆掺涛,生活在現(xiàn)實里庭敦,卻與現(xiàn)實嚴重脫節(jié),得了貅貅這個名字薪缆,也是因為太不接地氣秧廉。忽然想起董橋?qū)χ孟壬倪@一段評論:
周作人的小品文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甘草,筆下盡是知性的滄桑和冷幽的世故拣帽,白話文熟得都散發(fā)出文言的清芬了疼电。我小時候喜歡亂看明清筆記,一知半解减拭,不知道有什么好處蔽豺;到了細讀知堂老人的小品,才真正領(lǐng)略到一點“豆棚瓜架”的閑適氣氛峡谊,知道文章原來可以寫得那樣不著邊際卻又很有看頭茫虽。學周作人的文章要先學會矯情刊苍。寫 familiar essay 成大散文家的英國作家藍姆也矯情。他們都博讀濒析,閱世也深正什,只是不甘隨俗,所思與所行往往不能一致号杏,不幸手上那支筆又格外通靈婴氮,文章于是處處是朦朦朧朧的乾坤。
——《苦雨齋蕭寂得像古寺》
過的是“豆棚瓜架”的閑適日子盾致,然而我手上卻并沒有通靈的筆主经,寫什么都脫不去一股酸腐之氣,處處透著矯情庭惜,甚至連矯情也都不知是被轉(zhuǎn)賣了幾手的矯情了罩驻。
好友說我是一鍋不新不舊不中不西的夾生飯,別別扭扭护赊,什么都做不到極致惠遏。真是一語中的。
可是骏啰,飯已經(jīng)夾生了节吮,再怎么補救恐怕也難以下咽,那就索性 wear it as a badge of honour(以此為榮)判耕,做一個游戲于新舊中西文字之間的票友透绩,爭取把這鍋夾生飯做到極致。
所以壁熄,在藏龍臥虎的簡書里做一只自言自娛的貔貅帚豪,算不算參與創(chuàng)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