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沐陽
站在東西兩個院子中間啸驯,四十五度抬頭仰望西北客扎,屋后已是一片空白,那五棵榆樹再也找不見罚斗。
前幾天徙鱼,躺在病床上的爺爺說想吃榆錢。隔壁人家的院子里有棵榆樹针姿,榆錢稠而密袱吆,已經(jīng)成熟,只是由于樹太高距淫,又不是自己家種的绞绒,所以不方便拿鐮刀夠取。
因此榕暇,奶奶在集市上買了一些蓬衡,蒸好饃后,我們便都去吃了彤枢。還是原來熟悉的味道狰晚,只是現(xiàn)在的榆錢不是自己爬到樹上擼下來的了。
往常堂污,每年春天三至四月份家肯,如若在家,肯定會吃上幾次榆錢的盟猖。榆錢是榆樹的種子讨衣,外形圓薄如鉛筆换棚,因此得名。
榆錢有各種做法反镇,包括生吃固蚤,煮粥,做餡和籠蒸等歹茶。在故鄉(xiāng)夕玩,最常見的做法是籠蒸,將榆錢洗干凈惊豺,拌以白面(或摻雜玉米面)做成窩頭燎孟,在鍋里蒸熟即可。吃的時候尸昧,還要調些辣椒醬揩页,或者搗碎蒜瓣加醋加香油拌均勻,蘸著吃烹俗。
出門在外很少有機會能夠吃到家鄉(xiāng)野味爆侣,榆錢作為野菜的一種,也時常令人懷念幢妄。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往往會寄托在家鄉(xiāng)的具體事物上兔仰,作為一種食物,一種特殊的味道蕉鸳,榆錢也就勾起了我許多曾經(jīng)的記憶乎赴。
在我家西邊的院子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居住置吓,只是房屋還在无虚,放些雜物,養(yǎng)些牲畜衍锚。房屋后原來種著五棵榆樹友题,每棵之間相隔不到兩米的距離,爬到屋頂上戴质,揚手便可以夠到許多樹枝度宦。
從我記事起,這些榆樹便已經(jīng)這么大了告匠,在我印象中戈抄,除了每年黃了又綠,綠了又黃后专,它們的軀干好像就沒有再發(fā)生變化划鸽。
擼榆錢的任務是我和哥哥的,那時候還有很多鄰居伙伴,我們經(jīng)常一塊折下很多長滿榆錢的樹枝裸诽,再統(tǒng)一擼下后平均分配嫂用。
屋頂上的瓦被蹬下去過,也被踩斷過丈冬,還好沒有漏雨嘱函。
連續(xù)折了幾年樹枝后,再爬到屋頂上埂蕊,站起來揚起手已經(jīng)夠不到有榆錢的樹枝了往弓。這時候,鐮刀派上了用場蓄氧,再然后函似,就把鐮刀綁在長長的竹竿上『硗總之缴淋,榆錢還是每年都能夠吃上的。
最后一次摘榆錢是我一個人泄朴,越長大故鄉(xiāng)的人越少,哥哥那時候在這個季節(jié)也不在家露氮。我的膽子也因為孤單一人變小了祖灰,甚至不敢再在屋頂上站直身體。
小時候畔规,在屋頂上飛檐走壁局扶,一點也沒覺得害怕,還可以順著屋脊爬到榆樹上叁扫,一溜煙的禿嚕到地面∪瑁現(xiàn)在好像不敢了,自己小心翼翼地用綁著鐮刀的竹竿莫绣,割斷力所能及的樹枝畴蒲,再也不想順著屋脊的邊緣擁抱榆樹了。
長大后对室,即使做著與小時候完全相同的事模燥,心情也不一樣了,快樂的情緒也不見了掩宜。
那五棵榆樹已經(jīng)被砍掉有好幾年了蔫骂,分批砍掉的,先砍了三棵牺汤,后來一次大風辽旋,刮歪了一棵,并且砸碎了好多塊屋頂上的瓦,父親索性將剩下的兩棵一起砍掉了补胚。
這么多年的春天也沒在家待過码耐,不知道父母還有沒有在每年的這個季節(jié)蒸榆錢窩頭。
集市上的榆錢八塊錢一斤糖儡,不便宜也不算太貴伐坏,很多人家如果想吃,就直接在集上買點握联,不再費勁自己爬樹擼了桦沉。集上買榆錢的人很多,一袋子幾十斤不一會便售罄了金闽,買回家洗洗仍然是蒸窩頭纯露,只是很少有小孩子喜歡吃了。
據(jù)奶奶說代芜,榆樹是很好的東西埠褪,渾身都是寶,榆錢可以吃挤庇,榆樹葉其實也可以吃钞速,甚至榆樹皮也可以吃。在她們年輕的時候嫡秕,碰到饑荒年渴语,沒有糧食,榆樹便成了最好的充饑食物昆咽。
那樣的年景里驾凶,你可以看到村里的榆樹被剝的一干二凈,我沒嘗試過榆葉掷酗,我只知道榆葉成熟后會長成娃娃的形狀调违,可以作為小孩子的玩具。我嘗過榆樹皮泻轰,滑滑的技肩,嚼不碎,但這些東西就曾經(jīng)救過無數(shù)人的命糕殉。
榆木也很實在亩鬼,相同長度和粗細的木頭,榆木會比楊木阿蝶,梧桐重很多雳锋,因此說人腦袋笨不會拐彎也可以說“榆木疙瘩”。因為實在羡洁,榆木也成為制作家具的首選木材玷过。
現(xiàn)在,村里的榆樹越來越少,不止榆樹辛蚊,所有的樹木都越來越少粤蝎。
那天在奶奶家吃過榆錢蒸饃,下午有點事去公社袋马,在回來的路上初澎,遠遠地,我看到有一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在路邊揮舞鐮刀虑凛,他們的目的地就是不遠處的一棵榆樹碑宴。
那棵榆樹并不高,但結的榆錢很是稠密桑谍,小女孩很開心延柠,也許這個下午將會是她多年以后一段美好的回憶。
再次望向屋后锣披,依舊一無所有贞间,遙遠的天空,飄來一朵云彩雹仿,宛若一棵樹的模樣增热,一陣風吹過,那棵樹隨即消失不見胧辽。